火焰、咆哮…审判?亦或是愤怒…逐渐丧失对身体控制的江渚,如同做了一场迷离疏远的幻梦。在梦中,有一轮皎白的明月和诸多跳跃飞舞的糖果。
旋转、奔跑,江渚如同一位天真的孩童,肆意追逐品尝身边,这取之不尽的零食,甜腻清香的的味道勾动着舌尖,似乎一切烦恼和功利都被暂且抛之了脑后。
在鼠尾草异香的唤醒下,江渚并没有就此沉沦,沃尔特的情绪与认知,像是开闸的洪水疯狂冲击着江渚那逐渐麻木、停转的意识,短短的几秒,仿佛复写了他那短暂又悲剧的一生。
我渴望活得更好!这有什么错?
他们从来都看不起我…我要让他们后悔!
我…我这都是被逼的,我没有办法…对,我都是迫不得已啊!
假惺惺的女人,为什么连你也看不起我??
啊…从来没有人爱过我,从来没有!
骗子!!都是骗子!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
不!不是这样的!江渚的内心在与沃尔特高度共鸣的同时,也体会着他的全部喜怒哀乐…忽然间,一串深紫的小花闯入了江渚的视野,他唰的下睁开眼,无垠的空地上,只有那搅动着烟尘的月光轻轻罩住了一位抱膝埋头的男子。
沃尔特……
无需任何解释,江渚便认出了这位曾不断用情绪给自己洗脑、试图取代他的男人。江渚伸出手,那束鲜艳的鼠尾草正轻轻躺在他的掌心,不断散发着淡淡的波纹。
“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却并不认同你。”江渚缓步走上前,平静地对着面前抱膝坐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你也曾是个会照顾妹妹的好哥哥…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江渚在男人身前站定,低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沃尔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你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在逃避着自己的自私和软弱罢了。”
“想要证明任谁换到与你相同的境遇,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江渚审视着沃尔特,也审视着自己,“这样就能好受一些吗?就可以减轻你的罪恶感吗?果然到现在你依然没有醒悟啊……”
沃尔特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似乎江渚的话彻底断绝了他最后一丝侥幸。男人猛然抬起头,仰面盯着江渚,他的脸上并没有狰狞与愤怒,而是挂满了泪水与无助。
沃尔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月光的轻抚下,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皲裂,最终如同玻璃碎裂般炸成了无数光屑,消散在了江渚的指尖。
江渚默然地站在原地,他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起,这位试图强占自己意识的男人便已经输了,注定要毁灭。江渚并不清楚究竟是否有灵魂的存在,如果有…那沃尔特就是在试图与自己融合的过程中遭遇失败,而被反噬自行崩解了。
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况且自己差点就死在他的手里了,如果融合成功,那存在于世的,便不是他江渚而是复活的沃尔特了吧。
想到此,他瞥了眼这位与自己“生死相搏”的男子,又看了眼手上的那株鼠尾草,紫色的小花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力量,变得干枯皱缩,仿佛一碰便要碎裂。
是这株小花救了自己…难道是推测有误?那位卖花女其实是在帮助他?江渚的眼前又闪过那位神秘卖花女的身影,沃尔特即使融合失败,但依旧有部分记忆嵌入了江渚的脑海。
这位可悲男人的一生里,每当遇到重要抉择,都会遇见这位神秘诡异的卖花女…而她的“无心”之语,总能诱惑引导着迷茫纠结的沃尔特,走向更深黑、更混乱的道路。
“沃尔特是最接近完美的作品吗…”江渚回忆着卖花女对自己说的话,单从沃尔特的记忆来看,这位卖花女绝对不是良善的代表…那她又为何会帮助自己免于被沃尔特吞噬取代呢?
还未来及细想,江渚便只觉那道月光忽然变得明亮耀眼,转瞬间目之所及的范围全都被染上了白色,一如之前落入传送阵陷阱时的景象。
…………
炫目的光晕褪去,江渚眯着眼努力适应着周遭黑暗的环境…黑漆漆的空荡牢房中,遍布着发霉发臭的干草垫,青石砖墙的裂缝里隐约爬过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只有半掩的牢门与送饭的窗口能看到些许光亮。
“地牢?这里是…”握了握似乎有什么东西的左手,江渚低头看去,那颗黑石覆盖的暗红心脏已经完全裂开,正躺在他的手心,而在裂缝的中央,正是他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件巴掌大小的厄里斯魔镜!
狼人的心脏!?他回到现实了?
恍然间明白自己回来了的江渚当即大喜过望…然而一阵头疼又迅速涌了上来。融合了沃尔特大量记忆后,这些恍如亲身经历的记忆依旧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精神负担,仿佛已经过了十多年,他对现实的记忆倒感到有些陌生。
手中那面有着精致雕花和淡金色镶边的魔镜,在江渚愣神的时候,忽然像是泡沫般溶解在了他的手心。江渚瞪大了眼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