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散开那些恶心的黄雾,江渚仰面躺在碎裂的石板路面上,抬起左手虚握了几下,又颓然地松开了手,天空中那皎皎弯月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了。
他翻身坐起,从腰间取下一瓶血精药剂和魔力粉尘,一股脑往嘴里灌去。右肩上卡住的黑色镰刀已经被他扯出,只是右臂依然有些酸麻无法活动。
“这武器…”江渚掂量了下手中巨镰的分量,和长矛一样入手极轻,但挥舞起来又锋利异常,这通体漆黑的材质非金非玉,倒是有些像昆虫身上的几丁质外壳。
他缓过一口气后,从死去的昆虫魔族身上又扯下了三根同样的长矛,连带着之前射出的三根一共六支。眼见脑袋碎裂的苍蝇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江渚依然有些不放心,毕竟很多昆虫即便失去了头颅也能存活很久,他勉力支撑着右手,灌注魔法力激活了戒指。
火焰烧灼着苍蝇残余的躯体,发出了滋啦的响声,油脂从躯壳里渗出,又带着火星飞溅到一旁。江渚拎着那柄黑色镰刀,抬头看了眼二层小牧师的房间,一股怪异的感觉泛上心头。
自己和这苍蝇怪物战斗的动静这么大,小牧师一点都没有听见吗?还是说根本不在房间?甚至…这边的战斗甚至没有引来任何一个仆人或侍从。
江渚摸了摸鼻子,自己虽然干掉了一只魔物,但看对方的意思,估计格林那边也遭到了袭击。他抬头望了望宴会厅的方向,艾米还在那里,格林应该能照顾好她吧…?
简单使用药剂恢复了下伤势,江渚便将那六根长矛背在身后,又拎起那柄镰刀缓慢走上了小楼二层。他准备先回自己的房间补充下消耗的药剂和备用的风魔石,以及拿回自己的武器。
然而当他刚刚抬脚踩在了台阶上的碎玻璃上时,却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儿?
玻璃…碎片?风压?风…希尔芙!
江渚的脸拉得跟窝瓜一样,自己将这个一直在脑海里吵闹的风精灵给忘记了!当时自己陷在了雾里,正跟那大苍蝇打到关键时刻,脑子里便下意识过滤掉了希尔芙那吵闹的声音。
“希尔芙?希尔芙?……伟大的风精灵?”
江渚试图用魔法力冲刷着背后的印记,心里不断呼喊着希尔芙,但却没有丝毫回应,甚至连那原本会吸收魔法力的风之印记,也变得如同一块礁石般,纹丝不动。
江渚心中有些苦笑,看来这位风精灵是在生他的闷气。不过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既然印记还在,只能等下次再好好道歉和感谢了,毕竟这次希尔芙算是救了他的小命。
回到房间将“战利品”放下,又简单整理了下物品,江渚这才警惕地用剑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向小牧师亮灯的房间摸去。脚下的地毯柔软干净,二层并未受到江渚与昆虫魔物战斗的波及,江渚顺着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这才在柯琳斯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柯琳斯?你在吗…?”
江渚轻轻敲击了两下房门,屋内蜡烛与油灯的光亮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呼喊了几声后房间里却没有丝毫回应。他将左手抵在门前,手套上的风魔石已经更换,江渚做好了一推门便遇到袭击的准备。
“柯琳斯?”
大门哗啦一声被江渚推开,他侧身闪避好在房间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偷袭。江渚眯着眼,抬脚迈入了房间,和预想中的一样,小牧师似乎并不在房间里,一阵微甜的香草气味弥散在房间里。
“安息香的味道…”江渚捏了捏鼻子,他曾经在大学的有机实验中使用过这种“药材”里的成分,只是如今他已经不太记得合成所涉及的公式了。但是要说最近一次闻见这种微甜热烈的味道……还是在汉萨镇的矿洞里,他背起重伤的柯琳斯的时候。
此时房间里安息香的味道比之当时要浓烈数倍。甜甜的有些类似话梅糖的味道,闻起来很是舒适,江渚伸手摸了摸床铺,指尖传来的些许余温告诉了江渚,不久前还有人躺在这里。
江渚原本高度紧绷的神经,在温暖安定的安息香帮助下,逐渐平静了许多。他双眼逐渐变白,抬起头简单扫过空荡荡的房间,不多会儿又解除了魔眼,转身走到了房门口。
轻轻拉开房门,江渚迈出的步子在空中停了一下,继而地走了出去,看来小牧师应该不在这里吧。
……
小牧师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有意避开自己等人。但不论是哪种,江渚都只能暂且离开,他拎着长剑一口气冲下了小楼,但又立刻愣在了原地。
紫色,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紫色,亮白的星辰在不自然地闪烁着光芒,只是在这如同幕布般的夜空中,月亮依旧不见了踪迹。
“结界?”江渚打开魔眼向空中看去,淡淡的细密线条编织了一层大网,如同一只倒扣的碗盖住了整片天地,一眼望不到边界。些许魔力波动在大网上跳动跃起,让原本轻薄的结界如同紫色的丝绸,泛起阵阵波浪。
“看样子整座官邸……或者说全城都在结界的范围里。”江渚有些疑惑地啃起了指甲,这么大一张结界,怎么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