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把案桌上的画团起来,扔到叶肆身上,“滚!”
叶肆连忙接住纸团,把皱巴巴的纸张打开,仔细观摩后,“还别说,师兄你画的真好看,你也给我画一张吧,我给裱起来,回梧州挂在医馆中,生病的人估计都会来我们这里。”
叶肆把画随手一抛,风立刻携裹着轻软的纸页飞走。
“怎么样师兄?给我画一个。”
宋翎搁下笔,“不怎么样,今日心情不佳,只画一幅。”
“好师兄,你给我画一幅,我给你说说大漠的风光?”
宋翎摇头,靠在木椅上,双目微阖,“不听,我又不是没见过。”
屋外,赵珩方踏进院中,一张纸迎面飞来。
赵珩伸出手握住皱巴巴的纸,摊开后挑了挑眉,这不上面画的不就是他吗?
宋翎在画他。
赵珩嘴角扬起,随即把揉皱的画纸抚平,叠起来放进自己的怀中。
房中,叶肆狡黠一笑,清了清嗓子,“师兄不给我画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另一件事。”
宋翎抬眸,
某人还在坏笑,脸上的阴谋诡计展现的淋漓尽致。
“说吧,有什么事。”
“我这也是第一次到京州,师兄不带我出去好好玩玩,吃香的喝辣的吗?”
宋翎站起身,腰间环佩叮铃作响,“原来是在打这个念头,我说你怎么突然改口。”
叶肆挠了挠头,“师兄你也是知道的,我没钱,师父也没有钱给我,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只能沾师兄的光了。”
“自己去账房支,我就不跟你了,你让随便找个人带你去玩。”宋翎转身走到书架旁,翻开书架上的书,他上次那本《南诏志》还没有看完。
恰好看到南诏神庙……
“师兄,你就陪陪我吧,如今这天气回暖,你的身体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吧?”叶肆看宋翎此时的面色还算好,不似那段时间在梧州,惨白着脸。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喜欢与我待在一起?”宋翎疑惑地看着叶肆。
在梧州时,叶肆最怕的就是他。
师父不管叶肆,宋翎可不惯着,打骂从不手软,导致叶肆每次看到他像耗子见到猫似的躲。
叶肆尴尬地移开视线。
毕竟是还未弱冠的少年,有些心事透过眼睛便能看出。
“到底怎么了?”宋翎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叶肆身边,竟然看着他红着眼眶。
圆圆的眼睛中,泛着泪光,像只没人要的伤心小狗。
宋翎叹气,轻抚他的脑袋,“哭什么?在边境被人欺负了?”
其实,宋翎早就该察觉的,昨日叶肆那亢奋粘人的状态便很不对劲,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叶肆摊开衣摆,坐在书桌前的木板阶梯上,沉默地摸了摸眼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宋翎站在他身后,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是笑嘻嘻的,很少见哭成这样,让宋翎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最后,只能陪着他坐在木板阶梯上。
窗外,赵珩看着排排坐的两人,灰褐的眼眸划过疑惑,
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宋翎抬手揽住叶肆的肩膀拍了拍,“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再哭可不礼貌了。”
叶肆:“……”哇!
赵珩拧眉,宋翎不让他靠近,对自己小师弟倒是好,这般温声的安慰人,他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没办法,谁让他不会哭呢。
叶肆接过宋翎递过来的手帕,擦了好久终于擦干了眼泪。
不过几个月而已,能有这般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对他的心态确实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师兄,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叶肆抬头,鼻子眼睛哭得红润。
宋翎也没有笑话他,认真地说:“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信什么轮回转世,也不信什么下地狱成魔,上天界为神……”
“我从小便被师父带大,生在梧州,长在梧州,每天调皮捣蛋,死生似乎一直离我很远。”
叶肆靠在宋翎肩头,有些愧疚,“师兄,哪怕师父和我说,你身体不好让我不要闹你,他说你不好好治病会死,我也没有多大感触。”
“因为,师兄在我心中一直是让我仰望的存在,你好像天上的月亮,月亮会西沉,也永远会东升。所以我觉得师兄不可能会死,不可能会消失……可……”
宋翎叹息,师父的几个弟子只有叶肆最为天真无邪。
都快是加冠的年岁,还和巷子里的小孩玩的火热。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宋翎安慰道,
照叶肆这种哭法,宋翎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叶肆忍不住哽咽,他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可是,师兄,我在边境,看到太多太多的死亡……昨天那年轻的将领轮着大锤子,说要杀光北羌的人送我回家,转眼之间便死在了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