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中与朱由校商谈许久，吃过皇帝摆下的丰盛宴席，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晚。

朝见典礼结束之后，朱由校赐给林丹汗一座宅邸，让他在京师可以有居住的地方。闻着宅院中弥漫的檀木香气，林丹汗只觉全身上下一阵说不出的舒适，在阁楼上抬眼看到外边锦灯如星，热闹非凡。

“走，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这大明京师究竟有多繁华！”林丹汗带着几名随从走出了宅邸，要去街上逛逛。

京师的繁华自不用多言，看着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林丹汗的眼睛都忙不过来。

见到他们的样子，周围的百姓一阵议论纷纷。

“这些人是谁啊？不是咱大明的吧？”

“咦——这帮人身上一股怪味，都把我熏吐了！”

“这人穿的兽皮，一脸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会吧！你看中间这人穿的好像是貂啊！他头上戴的帽子是不是镶金的？”

“我认得他们！他们早上入城的！是蒙古人，叫啥……林丹汗！对！早上入宫朝见皇上的！”

“切——我说咋这么个粗鄙！原来是蒙古人。”

“你个穷书生还看不起人？你也弄个金顶子戴戴啊！”

……

林丹汗对汉语基本是一窍不通，看着这么多人围观他们，还理了理头发，勒紧裤腰带，昂起首，挺起胸，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

那名精通汉语的手下尴尬地把不好的议论屏蔽掉，只把比较友好的言论翻译给林丹汗听。

林丹汗身后那些随从察言观色习惯了，仅从周边人的眼神脸色就看出来嘴里肯定蹦不出什么好话，所以只有林丹汗在不自觉飘飘然。

林丹汗在大街上走走看看，看到什么想吃的拿起来就吃，什么想要的拿起来就走，好在手下跟在后面一边给人付钱一边给人道歉，否则这些蒙古人今天可能就无法顺利离去了。

一行人走到一间豪华的店面，门前两边站着一排排国色天香的靓丽佳人，身着薄裙轻纱，青丝飘飘，对着街道上的男性频频掩面调笑，万种风情，诱惑非常。店面正上方赫然写着“红袖招”三个烫金大字。

林丹汗一眼看到那些美人，眼珠子就转不动了，脚下不自觉就往里走，伸手就往门前美人身上抓去。

“你干什么！非礼呀！”那女子一个劲向后面躲去，让林丹汗抓了个空。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门面侧后哗啦啦跑出来一群手执棍棒的护卫。

翻译手下赶忙上前，不卑不亢：“我们来自蒙古察哈尔部，这是我主林丹汗！我们不是来闹事的，也是想到店内消遣一二！”

店内走出一名老鸨，听到翻译的话，眉眼间的褶皱一下子就舒展开，狡黠地笑道：“原来是汗王莅临，老婢有失远迎，望汗王莫要见怪！不是小店不欢迎诸位贵客，只是在这京城，顾客进店有规矩，是皇上定下的规矩！”

言语间，老鸨还着重强调了“皇上”二字。

钱龙锡巡抚北直隶期间，不仅是受皇帝旨意整顿官场，也同步整顿民间官商，其中一项便是整治民间风俗业。朱由校原本是想直接一刀切，关停所有青楼，禁止全部黄色产业，但遭到诸多大臣上疏劝谏。

朱由校问魏忠贤，魏忠贤结合人性分析利弊，认为人心不可违、欲望不可堵，宜监管不宜废止。朱由校想想也是，后世那么完善的法律法规和社会管理都做不到完全禁止，更何况是科技手段全无的明代。

便下旨严厉禁止民间私妓、野窑子、私营妓院，所有开设的青楼妓院必须报备，在官府领取准入许可，缴纳税款。严厉禁止青楼妓院以任何形式、手段强迫大明女子委身其中。所有娼妓、艺伎都必须在官府登记在册，获得合法的经营身份。还对出入青楼妓院人士的言行举止进行了一定的规范。

后来为此还专门制定了《大明风俗监管法》。

此时，顺着老鸨的指向，翻译看到了侧门挂着的一块牌匾，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

其中有三条特别用朱砂标红的：

第一是，凡入青楼妓院者，必须衣着得体整洁，严禁形体污秽者进入；

第二是，凡入青楼妓院者，严禁以任何手段施以强迫、暴力；

第三是，凡入青楼妓院者，严禁以势压人，赊账、赖账。

翻译问：“我们违反了哪一条不让我们进入？”

老鸨动了动鼻头，挑挑眉：“首先你们身上一股异味，周围人都嗅到了，必定是身上不洁，违反第一条！二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们的姑娘动手动脚，违反第二条！”

翻译回头看了看林丹汗等人急切的样子，向老鸨确认：“那我们回去沐浴更衣，以礼待人，是否就可以入内？”

老鸨眼底绽放出算计的精明：“还得确保有钱付账。”

林丹汗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急忙问那翻译，翻译冷汗涔涔，但拗不过去，只能一一说明，林丹汗一点没有因此恼怒，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