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日晚,田尔耕急匆匆跑到御书房。
田尔耕累得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道:“陛下,山东锦衣卫急信!七月一日晚,兖州府锦衣卫遇袭,数十人战死,鲁王朱寿鋐及鲁王府上下数十口被掳走;德郡王朱由枢在济南府被贼人杀害;青州府衡世子朱由棷也在不知所踪。目前可知,掳走鲁王府的一行人正急速向南逃走,锦衣卫正全力追踪。”
朱由校听罢,拿出几封密信打开。
第一封是湖广总兵左良玉的密信。左良玉表示在整顿湖广卫所期间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军中多了很多之前无军籍的人,有些卫所听宣不听调,不断有人在架空他的权力。唐王朱硕熿、崇王朱由樻南下进入湖广,被安置在兴都承天府后就不时有人去会见他们,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第二封是南京户部尚书崔呈秀的密信。崔呈秀表示今年的粮食征收和购买越来越困难,江南地区的粮商和大户坐地起价,稻米售价翻了几翻,漕运北上的粮食严重不足。似乎是有人故意在操控粮食价格,阻挠漕运的顺利进行。
第三封是南直隶西厂千户所的密信。信中简洁明了,南京京营人员调动异常,南直隶各卫所军心不明,恐有人密谋造反。
朱由校脸上浮现杀机,拿出一些信件,交给田尔耕:“这些密信分别送出去,要快,要保密。再派人通知孙承宗、毛文龙、李邦华,即日回京议事。”
“臣遵旨!”田尔耕接过一看有好多封信件,全部都用蜜蜡封好了,分别是给文震孟、崔呈秀、南居业、南居益、南居仁、熊明遇、王瑞栴、熊文灿、张天麟和郑芝龙,全都是朝廷委派到南方的重臣。
七月十五日,朱由校召集了孙承宗、李邦华、毛文龙、袁可立、魏云中、秦良玉、赵率教、洪承畴、满桂、徐光启十人在御书房进行了一次极为保密的会议。
所有宫女太监都被驱逐,御书房周边百步不留任何一人,田尔耕亲率锦衣卫看守周围五十步。御书房外三十步以内则由一群面戴黄色花三块瓦脸面具、全身着甲的黑衣人看守。会议从早上一直进行到晚上,没有任何一人中途进入,中间只允许魏忠贤带着几个宫女太监送来茶水和饭食到达御书房外,再由黑衣人送入屋内。
一支庞大的船队日夜不停地向着南方航行,七月二十六日,船队到达舟山岛,卸下一批面戴勾紫三块瓦脸面具、全身着甲的黑衣人队伍,然后继续航向台湾岛。
七月二十八日,台湾岛南社。
郑芝龙正在海边指挥着工匠扩建码头,忽然北边海面上出现数以百计船只,铺天盖地而来。船队前头两艘百丈庞然大物看得郑芝龙目瞪口呆、口水直流。
船队在离岸不远处驻停,放下无数小船,载着人和货物缓缓靠近,几艘苍山船则直接停靠在南社的码头卸货。
熊文灿和数人从苍山船上下来,郑芝龙上前迎接。
“熊大人,好久不见!舟车劳顿辛苦了!”
熊文灿拱手施礼,并为他一一介绍众人:“郑大人久违了。这位是登莱巡抚袁枢袁大人;皇上下旨新设‘台湾府’,直属朝廷管辖,这位是新任台湾知府杨维垣杨大人;这位是北海水师指挥使俞咨皋俞大人……”
郑芝龙和众人一一见礼,当轮到俞咨皋时,郑芝龙从对方眼中看到一股敌意,讪讪一笑,拱手道:“俞大人。”
见俞咨皋半天没有反应,熊文灿连忙打圆场:“咱们先去歇息一会,郑大人此处可有饭食?”
郑芝龙道:“有有有,我已略备酒席,为各位接风洗尘。”说着赶忙把众人引上岸。
熊文灿拉着郑芝龙到一边,低声道:“一官,你不要和俞咨皋一般见识,毕竟……”
郑芝龙笑道:“无妨,我是没什么,就是看他心里能不能过得去。”
熊文灿拿出一封信塞给郑芝龙,道:“那就好,那就好。这是陛下给你的密信,看完烧掉。”
郑芝龙点头收入怀中,回头看向海上,问道:“那两艘大船,是北海水师的?”
“是的。”
“是不是郑和宝船?”
熊文灿戏谑一笑,道:“是的。”
郑芝龙满脸羡慕:“要是我们南海水师也有一艘就好了。”
“哈哈哈……”熊文灿哈哈大笑,道:“一官啊,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露出艳羡的样子。”
郑芝龙唏嘘道:“那可是郑和宝船,圣上真是厉害,过去两百年了,竟然还能再建造出来。”
熊文灿拍着他肩膀,笑道:“放心吧!其中一艘就是给你们南海水师做旗舰的!哈哈哈……”
郑芝龙瞪大了眼:“熊大人你戏耍我?”
熊文灿赶忙道:“不逗你了,走吧,饿了,吃饭去。”
酒桌上,一开始众人还是比较拘谨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渐渐就热络起来。
郑芝龙拿起一坛酒,摇摇晃晃就坐到全程闷闷不乐、未发一言的俞咨皋身旁,南海水师众将领又一一找理由上来给俞咨皋敬酒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