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八年三月中旬,陕西巡抚胡廷宴和延绥巡抚朱童蒙没有等来朝廷援军和赈灾粮饷,却先收到来自魏忠贤的严厉斥责,随后才收到皇帝让其自行剿抚的旨意。
有了之前张辇的成功经验,朱童蒙信心大增,调动延安府各卫四处出击,围剿义军乱民。
但陕北义军深得民心,起于百姓又隐于百姓,有事则聚而攻城掠地,无事则回归田间山地,官军们根本无从辨别捕捉义军踪迹。
之前,乔应甲在军事上就是废人一个,在把王家军驱赶入延安府后,乔应甲就命令各卫官军在耀州、同州一带布防,不继续北上追击配合张辇的追剿作战。
张辇在鄜州大破王家军时,乔应甲也不发兵帮忙堵截,眼睁睁看着王二、王之爵逃之夭夭,给了王家军死灰复燃的机会。
事后,张辇气得上奏折弹劾乔应甲,但同为阉党的朱童蒙和乔应甲沆瀣一气,压下了奏折。
倒不是朱童蒙不敌视张辇,只是他还需要张辇领兵打仗,所以只能暂时忍耐。
等到乔应甲死了,胡廷宴接手时,随着陕西农民起义遍地开花,王家军也已经从鄜州之战失败的阴霾中走出,实力不仅得以恢复,且更胜从前。
而胡廷宴此时已年近六十,过不了几年就可以提前告老还乡,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只要义军不进西安府地界,他就直接无视、置之不理。
王嘉胤部被延绥镇边军击败,狼狈逃入山西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陕北。
陕北各路义军深感不安,误以为边军准备动手镇剿义军。
他们分析认为内地卫所军承平日久、腐朽无能,他们在内地的生存空间会更加广阔,便纷纷开始南下,一时间,南下的义军和流民多如牛毛。
此前,张辇率部在延川、延长两县一带清剿,连战连捷,一路高歌猛进,打得罗汝才部四处逃窜。
胡廷宴收到消息后,严令阻止义军南下,张辇只能急忙调集兵力迎战。
南下的义军,以闯王高迎祥为首,加上李自成部、张献忠部,还有在府谷被贺人龙击溃后逃回绥德的王自用部,以及一些小支义军和散兵游勇。
这些南下的义军虽然兵力不多,但是他们很多都是跟拖家带口的,聚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人山人海。
张辇在延长县东南十五里的白家川一带布下防御,在制高点上看到浩浩荡荡而来的义军时,也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白家川是南下去往宜川的主要通道,如果不能打通这一道路,陕北义军流民想要南下将会极为艰难。
所以以高迎祥为首的义军不得不强行对白家川展开进攻。
官军这边早有准备,面对数倍于己方的义军,默契配合,协同作战,既不后撤一步,也不主动出击,就地坚守。
一时间双方就在这狭窄的山沟里展开了艰苦的鏖战。
双方激战两日,王二、王之爵、罗汝才等部闻讯北上,切断各条道路,夹击官军。
张辇断粮断水,被困在白家川,只能派出斥候突出重围,紧急对外求援。
胡廷宴获悉后,督军行进到甘泉县,却停下来驻足观望,丝毫没有要救援张辇的意思。
交战数日,就在张辇近于绝望、即将不支时,朱童蒙督绥德卫南下,突然出现在义军侧后发动袭击。
义军大为惊慌,张辇闻讯立即领兵冲阵,义军全线崩溃,四下奔逃,官兵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大破义军。
朱童蒙的救援也仅仅只是帮张辇部解围,使延安官兵免于被歼灭。
张辇部冲散义军攻势后,由于自身伤亡惨重、补给不足,只能收缩阵线,退回延长县,将南下道路拱手相让。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王自用等顺利打通道路,与王二、王之爵、罗汝才等部会师,然后一路南下去往宜川。
胡廷宴闻讯又急忙督军返回西安府地界内,防备义军继续南下。
延长白家川一战,官军剿灭、斩杀义军数千人,俘虏数万人,可以说是重创了陕北义军,狠狠打击了义军的发展势头。
但在这一战中,张辇整备的卫所兵和新招募的乡勇民壮也死伤了近万人。
延安府官军被打残,已经基本丧失了对陕北义军的围剿能力。
战后,朱童蒙向朝廷上报了战况战果。
胡廷宴因怠战被撤职查办,杨鹤继为陕西巡抚;
张辇被封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经略陕北军务,确立了张辇在陕北的最高军事指挥权。
延长一战后,王二、王之爵、王自用、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二十余支义军会盟于宜川。
各路义军首领设坛祭天,歃血盟誓,结为同盟,号称三十万大军,并对外高举“开仓赈灾,均田免赋,救济黎民,推翻暴政”的口号。
消息传到京师,朝野巨震。
但毕竟,这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没有严格有序的领导核心。
各支义军心思各异,特别是对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