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声清脆,让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沉闷。
孟战京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几耳光抽得偏过头,片刻,鼻血涌了出来。
“爸,对不起!”
他没有怨愤与质问,也没有替自己狡辩,坦然面对着父亲愤怒的眼神,平静认错。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孟澜海厉声问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丢了我的脸?还是要说让我失望这种废话?你以为我在乎这些?”
“我也没打算说这些!”
孟战京抬手擦去鼻血,说道:“我道歉,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我该保护的人!”
这话,让孟澜海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些。
“你是军人,你赴汤蹈火为国捐躯都是分内之事,从你穿上军装那一刻开始,你的生命就不属于你自己,可思卿不一样!”
“这个国家但凡还有男人在,就不能让老弱妇幼替我们阻挡危险,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行!”
孟澜海这番话不光是在训斥孟战京,也是在训斥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也像孟战京这么大,在一次围剿战斗中,面对狡猾阴险的敌人,他们接连吃了好几次败仗。
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绝招,用自己的妻子王雪绒做诱饵,故意暴露出弱点让敌人钻进他们的埋伏圈。
那一仗大获全胜,歼灭敌人数百余名,他因此名声大噪,很快就坐上团长的位置。
正好身为某集团军军长的父亲经过他的防区,他以为自己身上的军功能换来父亲的表扬与夸奖,能成为父亲的骄傲。
但没料到,父亲见到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一耳光抽在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差点扑倒在地。
“混账东西!”
父亲也是这样骂他的。
“打仗求胜没有错,兵不厌诈也没有错,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你妻子的命来做筹码!”
“是,你觉得胜券在握,一定能保证雪绒平安无事,但你别忘了,战场上无儿戏,子弹从来不长眼!”
彼时父亲盯着他的眼睛。
“万一出了岔子呢?万一你没保护好雪绒,让她被敌人杀死了呢?”
当时的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妻子因此死去的后果。
父亲这一番话,让他瞬间从胜利的喜悦中惊醒,后背陡然冒出一身冷汗,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仗总会打赢的,敌人总会被赶走的,但你爱的人,却只有那么一个,死了,就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复生了!”
孟澜海重复着当时父亲的话,他一字不差的,转述给自己的儿子。
“战友,我们要救,爱人,我们也要保护!”
“是,我知道了!”
孟战京沉声说道。
一旁没说话的周君堂终于开口,看着孟战京脸上的巴掌印,微微叹了一口气。
“来的路上,我原本在想,见面就狠狠揍你一顿,可现在……罢了,你既然挨了揍,我也没必要再火上浇油了!”
虽说女儿在电话里将这件事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孟战京的执行力不够强,迟迟找不到行动方案,才让周思卿冲动之下冒险做了傻事。
好在有惊无险!
孟战京终于想起了正事。
他回头看着一旁的武长谋,问道:“团长,思卿给你打过电话了?”
“思卿没给他打,思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包庇你,掩护你,甚至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连前程人生都不要了!”
周君堂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和愤怒。
“一个臭男人,至于她这么用命护着吗?再者说了,我军一向都实事求是,功过是非都有定夺,哦,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
孟战京先是一愣,片刻反应过来,问道:“岳父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实事求是?功过是非自有定夺?
那就是……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能胡折腾,满脑子都装了什么玩意儿!”
周君堂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女婿说道:“从头到尾,上级都没有明确说要处罚你们什么吧?甚至你们这次的任务,我们也没评点过对错。”
“哎,怎么到你们嘴里,事情就严重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了?还开除军籍?还上军事法庭坐牢?你怎么不坐火箭呢?”
岳父这番斥责的话,让孟战京的心一阵狂跳。
“那您这意思就是……我们没错咯?”
“怎么没错?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思卿做这个诱饵,孤身涉险给你们带路找到敌人的藏匿之处!”
孟澜海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就这个不可饶恕的大错,你等着吧,回川城之后,你妈打不死你才怪!”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嗯,这也是你唯一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