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榆沉默地站起身,跟着希尔的脚步走出了治疗室。
那句“我会杀了你”还在她的舌尖上留着余味——那不是恐慌下的空话,她是真的做好了不顾一切的准备。
可希尔呢?
她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这样背对着一个刚刚威胁要取她性命的人,仿佛那番话不过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荒谬。
这种态度比任何威胁和愤怒都更让星榆觉得屈辱。
冰冷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希尔走在前面,背影毫无防备。
她到底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走廊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如果角色互换,星榆绝不会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任何流露出杀意的人都该被立刻铲除,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学到的第一课。
但希尔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种态度比直接的轻视更令人火大。
最终,那些压抑的疑问还是突破了理智的束缚。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星榆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
“送你回家。”希尔不轻不重地回答。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走廊里,却在星榆的胸腔中激起难以平息的波澜。
太过平常的语气反而显得刺耳,她宁愿希尔表现出敌意,那样她至少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尖锐来回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的情绪都悬在半空中,落了个空。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愤怒有多么愚蠢——
像是在一个空旷的舞台上独自表演,歇斯底里地控诉,愤怒,威胁。
可观众席上的那个人只是安静地看着,连一个应和的表情都懒得给予。
某种无法理解的怒火在她心底燃烧,烧断了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腰间,抽出那把希尔亲手为她挑选的短剑。
希尔的脚步微顿,转过身来。她的目光落在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上,神色依然平静。
“你以为我只是口头上说说吗?”
寒光直直刺向希尔的胸口,力道和角度都显示出她真实的杀意。
但希尔身手比星榆先前见过的还要快得多,轻易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短剑的锋芒甚至没有擦到她的衣角。
紧接着,一股大力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带偏。
战斗本能接管了星榆的身体。星榆迅速调整重心,肌肉紧绷,预判着应对即将到来的动作——
但预想中的反击并未到来。
希尔的动作突然变得轻柔,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转为流畅的引导。下一秒,星榆发现自己被拉入一个意想不到的怀抱。
“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反而激起星榆更强烈的抗拒。
她奋力想要挣脱,但希尔纹丝不动。
短剑仍被她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真的动手?你以为我做不出来吗?!”
希尔的手掌覆上她紧握剑柄的手。即使如此,那只手却仍然不容抗拒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她能感受到星榆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崩断。希尔无奈地开口:“不是所有伸出手的人都想要伤害你,星榆。武器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但你却在把最锋利的那面对准自己。”
短剑最终被希尔从星榆手中抽离。
“你以为我这样是为了伤害自己?”星榆没有继续动作,但咬着牙反问,“希尔,你真的想得太多了。”
希尔松开手,语气平和:“要取我性命的话,用枪会更干脆。”
“……”
短短几句对话,却让星榆心中生出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挫败感。
她从来没有在希尔面前暴露过自己持有枪支这一事实,但在希尔眼中竟然如此显而易见。
“……那只是因为暴露会给我带来麻烦。”
星榆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希尔,试图用这种无声的对抗证明自己的决心。
但在希尔平静的注视下,这种徒劳的反抗显得有些可笑。
“是吗?那就来吧。”
她拿起那把短剑,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晨练。
剑刃抵上她的颈侧,冰冷的金属紧贴着跳动的动脉。希尔抓住星榆的手,引导着她握住剑柄。
“动手?”
希尔的声音依然平稳,甚至微微仰起头,让脆弱的咽喉完全暴露在剑锋之下。
普通人类的皮肤在利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锋刃只是碰上,立刻就有细密的血珠渗出,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星榆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般的咸味。
她的手指还握在剑柄上,却不知是该用力还是松开。
“我给过你最好的机会了。”希尔轻而易举地卸去剑刃的力道,塞回星榆腿边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