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拔腿欲追,还没能走多远,张酒陆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脸兴奋地拦住了他。
“大人?我看到宋秋祥了!”他嚷道。
“那还不快走。”裴琰眸色一黯,抬腿就走。
白日里派去宋秋祥家的人扑了个空,追去她做事的绣坊又说她已经回去了,晚上收到消息说抓到了刺客,他担心苏禾落入了刺客之手,所以赶来亲自审问。
没想到,全是一场空。
苏禾身上没钱,能躲去哪儿?莫不是混进了乞丐窝,去讨饭了?
放着锦衣玉食不要,偏要去讨饭!只怕现在饿得都爬不起来了吧?
小路上。
苏禾找到了宋秋祥,二人推着小推车,几株野花椒树在车上绑得稳稳的,二人轮换着推。
此时正是苏秋祥在推车。她从小随父亲在边关长大,也是个吃得了苦的女子。若非父亲早逝,亲戚欺负,她再怎么样也能嫁个军中的儿郎,绝不可能被当成讨好权贵的礼物送给裴琰。
“明儿我去摆摊,你在家里把树种上。”苏禾打开手里的小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只酱肘子,啊呜咬了一大口,再把肘子转了个边,递到宋秋祥嘴边:“快吃,热的。”
宋秋祥扭开头,不满地说道:“你才攒了几个小钱就敢买肘子吃。”
“不是买的,是船上的老鸨给我的。我告诉她,她得吃清淡的东西,这些油腻的会损害她的美貌,我可以帮她吃掉。”苏禾笑嘻嘻地把肘子继续往宋秋祥嘴里递。
“真的?”宋秋祥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肘子。
“当然是真的。”苏禾悉悉索索地又摸出两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大鸡腿,一只石榴石银戒子,“祝我家大帐房秋祥姑娘生辰快乐!”
宋秋祥猛地怔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辰?”
“你们几个进长公主府都算过八字,秋韵提起过你的生辰,九月初八,就发就发,太吉利了,所以我就记下了。”苏禾拉起她的手,把戒子戴到她的手指上:“现在买不起贵的,等咱们的苏氏商行挣了大钱,你就能穿金戴银了。”
宋秋祥摸着手上的戒子,眼泪一涌而出:“苏禾,你怎么这么好?”
因为只有宋秋祥这时候肯帮她啊,哪怕好不容易找到的绣坊活都丢了,也愿意帮她。
“跟着苏大掌柜,以后必定富贵荣华。你快吃鸡腿吧。”苏禾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推车,蹭蹭蹭地往前跑。
“回去一起吃。”宋秋祥抹了把眼泪,把鸡腿往怀里一揣,快步跟过来,在旁边用力帮着推车。
世道是挺难的,可再难、难不过生死,苏禾每一天都会认真地活,好好地养着自己。吃肘子,吃炖鸡,还要穿漂亮的衣裳,戴美美的首饰。
更重要的是,不下跪!
后来,苏禾只要想到这一晚,总是会想哭。
人会老,花会谢,但有些美好的东西会永远刻在脑海里,此生不灭。
“苏禾!”突然,身后响起了一声断喝!
裴琰追来了?
苏禾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小道黑漆漆的,并不见人影。她僵着脖子往两边的林子里找,密林枝叶交错,清冷的星月之光穿透了叶片,丝丝缕缕飘在夜风里,一切都朦胧如笼在纱中。
“快跑!”二人交换了一记眼神,推着小独轮车往回飞奔。
林中有岔路,裴琰清晰地听到了苏禾的笑声,小东西听上去中气十足,完全没有他想像中饿到说不起话的样子,甚至他能想象得出她笑如春阳的样子!
果然小东西心里没他,离开他笑声都狂放了许多。
裴琰从底下的岔路冲出来,到了小道上时,早已经没了苏禾的身影。
“她一定和宋秋祥在一起!想不到宋秋祥居然是她的内应!”张酒陆从另一条岔路冲了上来,抹了把汗,往四周打量着,急声道:“肯定跑不远,我去前面追。”
“火折子。”裴琰叫住他,朝他伸出了手。
张酒陆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拔开塞子,对着口上一吹,蹭地一下火苗儿蹿了起来。
裴琰接过火折子,低头看向路上的车轮印。
他方才听得真切,小东西推着独轮车。独轮车的车轮和别的车都不一样,不会认错,所以只要跟着这轮印走,便能找到她。
二人顺着车轮印一路往前,走了有小半盏茶的功夫,裴琰停下了脚步。
从这里起,车轮印就往坡下走了,而那
河中有小船,似有人影在里面晃动。
张酒陆手拢在嘴边,用气声说道:“我下去看看。”
“嗯。”裴琰点头。
张酒陆手扶在佩刀上,慢慢地往外拔佩刀。
裴琰见状,一掌把他的手给掀开了:“谁让你拔刀的?”
张酒陆被他这一巴掌直接掀下了草坡,差点没栽进水里。他往前猛地蹿了几步,在河边上险险收住脚。
动静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