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荆和策离分别继任禁军的左右统领。
十一没有娶妻,任身边盐庄的长老如何劝说都不顺从。
薛玉荛也回绝了所有前来提亲之人,她说要替哥哥守着薛府,守着弟弟,不想嫁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愿意原谅她,给她一个机会。
薛行渊则重新回去镇守漠北,他临走前发现自己种的梨花开花了,去找林挽朝,只求她能看一眼。
可是林挽朝没有去。
林挽朝只是冷冰冰的说,望他边疆,战事大捷。
她连最后对他的祝福和祈愿都没有,唯一那么一句,只是希望他战事大捷。
他想,会大捷,他一定会大捷。
这是林挽朝希望他做的。
海草带了最新的话本子来。
她兴冲冲的拿给林挽朝瞧,说:“帝师,这里面讲的是你啊!”
林挽朝拿起来翻了翻,什么一介弃妇如何成为当朝帝师、仅凭一块手帕智破焚尸案、血战剥皮手、江南鬼新娘案、查贪腐充盈国库……
林挽朝浅浅的笑了。
原来这两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晃这么快就过去了,许多生死攸关的事情如今再回头看,却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又翻了翻,忽然,她在纸上看到了裴淮止的名字。
手指微紧,林挽朝轻轻抚过那三个字。
【裴大人以身入局,命陨云昌,换天下安乐长宁——】
世人都说他是妖子孽、恶观音。
如今,人们终于因为他为北庆的牺牲而恭恭敬敬的称他为裴大人。
这世上的苦楚都会过去,再黑暗的阴霾也会散尽,罪恶尽被涤荡,所有人的未来,一片光明璀璨,人人庆贺元日新春。
只有他,好像永远停在了过去。
“帝师,还要去云昌么?”
“去。”
“这样大的雪,您怎么去?”
“总会有办法。”
林挽朝回到过相思山庄,她侥幸的想,或许六师父可以算出裴淮止的下落。
可人终究是人。
没有人,会有把握算出生死未卜之人的下落。
可林挽朝不愿放弃。
总会有办法,找到他。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放弃寻他,但她绝对不可以。
他只有她了。
——
十二月,第二场雪落下时,林挽朝准备启程,前往云昌。
此时的云昌已由新的小皇子,也就是泽渠最小的弟弟继位,如今的云昌早就恢复了一片祥和安宁。
泽渠当初本是为了安插细作而打通的商道,如今却是在新国主的治理下重新运行,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造福了两国子民。
所以林挽朝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带她去云昌的商队,明日就要出发。
临行前,裴舟白却在深夜,忽然来了林府。
他如今是皇帝,也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才能离开那座禁锢了他一生的宫殿。
裴舟白换了件白色长袍,卸下了象征帝王的金尊玉冠,踏雪而来。
林挽朝身着白色绣银丝边袍,腰系玉佩,外披紫貂皮毛大袄,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眉目精致,唇色殷红,整个人如同一株盛开的紫色罗兰花。
"陛下。
"林挽朝吩咐老王倒茶,问:
"深夜前来,可有何事?
"
裴舟白坐了下来,掌心捧着小小的精致暖炉,林挽朝觉得眼熟。
他如今日理万机,身居高位,说话做事就连林挽朝也越发猜不透摸不清。
今年盛夏之时,他一连娶了两个大臣的女儿任妃子,巩固了自己在朝堂,两条最大的脉络。
如今,已有一位妃子有孕三月。
可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高兴的,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
今天,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面容有些轻松。
裴舟白道:“我记得清楚,去年冬日,这间屋子,也是这个地方,同样的热茶,我们真正结盟。”
“陛下还记得这样清楚。”
“和你有关的所有事,我都记得清楚。”
林挽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想起了那一夜,自己似乎顺手送给了裴舟白一个手炉。
也就是那个手炉,裴淮止吃醋了,让她去温暖整个皇宫。
【温暖整个皇宫】。
林挽朝想到了这句话,眉眼又染上浅浅淡淡哀伤的笑意。
原来那样的一句话,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那一次,他偷偷的不知道躲在哪里看着她。
这一次呢?
天空又洋洋洒洒的落下小雪,林挽朝撑开窗子往外看。她想,如果能在某个瞬间看见裴淮止绯红的衣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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