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让海公公传了沐云书进宫,又叫人请墨老夫人和墨归去了偏殿候着。
沐云书被叫进宫后景德帝并没立即接见她,而是看了一会折子,才叫人将沐云书叫了进来。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沐云书身上都是寒气,换做其他人,在又冷又紧张的情况下定是已经打起了摆子,可沐云书依旧站得端端正正,没有半分畏缩。
景德帝不得不承认,这种大大方方的女子的确夺目,他从前也被类似的气质吸引过。
他并没提起赐婚一事,而是说起了蒙脱所求。
“蒙脱世子想以千匹良驹换你将平价玉容脂卖入北丹,你若愿意,朕可以满足你的心愿,让你以县主的身份出使北丹!”
沐云书怔了怔,没想到景德帝招她入宫竟是为了此事。
不过想想她也能理解,她坑了北丹人那么多银子,北丹人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报复她也正常。
千匹良驹,确实是个诱人的条件!
景德帝以为面前的小娘子听到这个消息,会慌张,会求饶,或者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得到更多利益,不料这姑娘只淡淡的摇了摇头。
他蹙眉问道:“你不愿意?”
沐云书抬起清澈明亮的眸子:“不是不愿,民女是觉得不值!”
“不值?”景德帝失笑,这小女娘,当真自信啊!
“你是觉得你比千匹良驹更有价值?”
“民女也许不值这千匹良驹,但民女的玉容脂却远超这个价值!”
沐云书肃容道:“官家,臣女以为,北丹人的目的并不在臣女,北丹人兵强马壮,唯有医术是他们的短板,而最让他们痛苦的,就是这难熬的冬天!民女是个商人,在生意场上,先提出要求的那一方就会暴露自己的欲求,蒙脱世子已经赔了百万两银子,还会为了民女再搭上千匹良驹么?就算他想,北丹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他们同意,无非是因为这桩买卖对他们来说非常划算!”
景德帝闻言眸色变了变,摸着扳指的手也停了下来。
看来保信堂那个面脂预防冻疮的效果很好,所以才会让北丹人动了这样的心思!
因这事是蒙脱世子提出来的,且要带走沐云书,他自然而然以为北丹人的目的是报复。
冬日里行兵时最怕的就是冻疮,好好的手脚,可能因为生了冻疮而废掉。
正常的冻疮膏要比保信堂那平价面脂贵了许多,北丹人每年用在这个上面的银子不知有多少,沐云书只是障眼法,若用这办法换走平价玉容脂的方子,这买卖的确是大奉亏了!
景德帝惊讶于沐云书的清醒,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了沐云书一眼:“你很冷静,你父亲把你教得不错!”
他子女不少,可惜不是为了自身利益跟他耍心眼,就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一个可以为他解忧的。
景德帝蹙紧了眉头,又朝沐云书看了过去。
“朕问你,你幼时……”
不待景德帝将话问出口,海公公匆忙走了进来。
他在景德帝身边鞠了一躬,低声道:“官家,皇后娘娘想请你去仁明宫一趟!”
“皇后身子不适?”景德帝蹙眉道。
“老奴也不清楚,常嬷嬷亲自过来,应该不是小事。”
皇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主动派人来找景德帝了,景德帝想了想,点头道:“备驾吧!”
说罢,他转身看了沐云书一眼,“这生意既然不值咱们便不做了,你去吧!”
沐云书应了一声“是”,回头间看见了桌案上堆积的厚厚奏折。
先帝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竟还有那么多人去争去抢,很难说最后坐在这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赢家。
方锦音找景德帝自然是为了沐云书和墨归的亲事。
等官家坐定,常嬷嬷在碳炉里添了些银碳,方锦音才撑着身子对官家道:
“官家,知许是子溶临终前托付给我的,这么多年终于遇上喜欢的人,我实不忍拆散,希望官家能够成全。”
方锦音不是没想过把云书的真实身份告诉官家,可当年云书走失以及丰益避而不回之事一直是个谜,她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想害她的孩子,所以不敢轻易暴露他们。
景德帝对此事本身也无可无不可,能打破世家与大长公主府连城一脉,他也乐见其成。
思忖了片刻,他道:“朕只是怕他们以后会后悔!”
后悔么?
方锦音淡淡笑了笑:“官家,人就是这样的,不管做了什么选择,最后都会觉得另外一条路也许会更好,但知许不会,这孩子自小一根筋,不会让自己陷入选择的困境,若他做了,那就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没有其他选择!”
景德帝闻言愣神了半晌,最后抿唇点了点头:“那就同老九一起赐婚吧!”
“老九?”皇后意外,“官家终于定下泽玖的正妃人选了吗?”
景德帝道:“是纪家的女儿。”
“官家与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