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愁的是自己这一走爷爷阿支肯定会不高兴的,所以思量再三才决定先按兵不动,到走之前再给老人家打招呼。
不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爷爷是责骂还是劝阻,这回一定要离开。
只是他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尽量不让爷爷伤心生气。
决定出发的那天,他早早就起来背着背包站在残破的街道上望着对面铜锣山上的铜锣庙犹豫了很长时间。
爷爷就住在铜锣山上的铜锣庙里。
镇上的人都知道,而且经常不厌其烦地讲起爷爷跑几十里地把阿拜从他父亲手里夺回来的事。
只是阿拜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当时父亲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母亲先离开了铜罗镇,丢下刚出生不久的阿拜和他的父亲。
两年以后父亲带着阿拜准备去找母亲。
爷爷阿支反对,更不同意把阿拜带走。阿拜的父亲是偷偷离开的,爷爷发现之后追了几十里地,硬是把阿拜给抢了回来。
有了这些前情,阿拜就知道自己这次远行,爷爷一定会阻拦。
这样的时候他才能很真切的感受到一种无助。
以前偶尔还会抱怨父母,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从来不回来看看。此时此刻就能完全理解他们的无奈了,回来也许不难,但是想从这里走出去那可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像是阴雨天却丝毫没有湿润的感觉。
这其实是铜锣镇的常态,一年四季总是这样,好在阿拜早已习惯了。
说实话铜锣镇的居民对他们一家还是满尊重的,不过这一切全是因为铜锣山上的铜锣庙。
这里的人不拜神不祭天,却对铜锣庙毕恭毕敬,异常的虔诚。
铜锣庙里就挂着一面巨大的铜锣,隔一个时辰就会敲响一次,每次三响。
爷爷阿支就是专管敲响这面铜锣的。
不看钟表,不看日头,全凭感觉就能很准时的敲锣。
居民们敬奉铜锣不光因为那是一件传了几百年的古董,重要的是这面铜锣有灵性。
铜罗镇方圆百里都是各个时期开采铜矿留下的废墟,镇子就包围在正中间。
早年间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大镇,开采铜矿带来的财富先要在这里汇集,然后才流向外面的花花世界。
与此同时各种技艺高超的铜锣匠人都聚集在这里,让镇子更加繁荣。
只是随着开矿范围的拓展,周围的水源被切断,年长日久废墟成了荒漠,一年四季浮沉弥漫,寸草不生。镇子与铜锣山之间流过的那条小河逐渐断流,到后来就彻底干涸。
奇异的是铜锣山下有一股涌泉一点都不受影响,泉边的一口井总是满满的,足以保证全镇人饮用和浇灌山脚下的几亩薄田。
在镇民看来铜锣庙和这眼保命的泉水是密切相关的,阿支爷爷之所以一年四季值守按时间敲响铜锣,就是不想让泉水断流。
据说那次阿支爷爷去追阿拜回来,用了几个时辰时间,中间耽误了两次敲锣。有人亲眼看见泉水突然间就像泄底了一样,先是井水回流,紧接着泉眼里不再冒水。
人们慌了,聚齐镇上的所有人爬到山上,才发现阿支爷爷不见了。
整个镇子除了阿支爷爷再没有人知道时辰是怎么来推算的,也没有人知道现在该怎么补救。
铜锣庙的一切在人们心目中是神圣的,谁也不敢乱动,只有焦急地等待阿支爷爷回来。
这面铜锣挂在山顶上有些年头了里,只是没有人能具体说明是哪朝那代的事。
铜罗镇上的人都是历朝历代从各地迁过来的,各种肤色,各个种族都有。久而久之他们已经丢弃了祖辈所独有的习俗,跟铜罗镇所有人一样,不再有信仰,他们只敬奉山上的这面铜锣。
那次因为把阿拜追回来而耽搁了鸣锣,镇上人好几天吃不上水。全村人跪拜也没起作用。
阿支爷爷自己在山顶上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除了到时辰起身敲锣之外,就那么跪着。
好在泉水还是重新开始冒出来了。
镇上的人长出了一口气,给阿支爷爷做出一个承诺
“阿支老爷,以后有什么跑腿的事情您言语一声就是,千万不敢亲自去了就是你现在想把阿端少爷找回来,我们也一定会照办的。至于阿拜小少爷,全镇人会把他养大的,您老就放心好了”
镇民们一直称呼阿支爷爷为老爷,因为他也算是吃管饭的。
阿拜也确实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阿支爷爷虽然有薪水,但银行都在一百里地以外的壶镇,取钱不方便,买东西也不方便。
阿支住在高高的铜锣山上,连吃饭都是镇上的人轮流送上去的。
铜罗镇的人越来越少,最繁华的时候常住人口有十几万,来往客商也有好几万。现在却只剩下几百人,全是老弱病残。
年轻人都搬出去了,阿拜他们这一茬就成了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