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的话,令陈铁悚然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是,虎子,那可是靖——”
“四叔,这事儿就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陈厉斩钉截铁似的说道。
陈铁张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此时此刻,他看着和半年前相比有着云泥之别的陈厉,真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或许自己的担忧,对现在的陈厉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
混迹市井多年,从陈厉那无畏和坚定的眼神中,他能看出来,这孩子一定有了什么依仗才敢如此大胆!
虽然他对陈厉给自己报仇并不抱多大希望,但以这孩子紫燕帮帮主的身份,想要自保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里,陈铁心里一缓,轻轻点了点头。
他在心里不禁自嘲,让一个只有十几岁的侄子去替自己报仇,他这个当叔的,当真是窝囊又可笑!
虎子是真的长大了,陈铁在心中再次感叹。
看到四叔点头,陈厉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站起身来,轻声喝道:“来人!”
“属下在!”,香云上前一步,抱拳听令。
此时十几个身着紫衣的紫燕帮帮众已在陈厉身后排成两队,队伍整齐,英姿飒飒,和马帮众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几匹骏马拴在不远处的马桩上,正悠闲的啃着从地面钻出的草芽。
“告诉香玉,留下来整顿马帮帮务,凡是作恶多端者,杀!检举揭发者,赏!”,看着那群有些混乱的马帮帮众,陈厉森然说道。
“帮主,那些断指之人?”,香云有点不确定的询问道。
陈厉看了眼那七个劫后余生,表情有几分轻松的马帮帮众,冷冷一笑,道:“既往不咎是指四叔的私事,帮务是公事!”
“是,属下明白,我这就去传令!”,香云疾行几步,纵身一跃,真如一只飞燕一般,轻盈地跨上马背,马鞭一抽,找香玉传令去了。
陈厉看着打马而去的香云,眼中流露出几分激赏,香云干练聪慧,有她在旁相助,陈厉觉得极是得力。
这时,那个鹅蛋脸的俏丽帮众已经取来了一套灰黑色的绸衣,找来了一辆黑蓬马车。
“帮主,属下只找来马帮帮众的这套衣衫,还是新的,没人穿过,不知还要不要再找找别的?”
陈厉接过一看,倒是一件质料上乘的绸衣,遂道:“不必了!”,说完,便扶着陈铁,向马车走去。
陈铁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陈厉看了眉头不由一皱,伸手捏了捏陈铁的双腿,找到了断骨之处,摸索片刻,微微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四叔,你这腿还有得治,只是要吃些苦头,断骨须捏断后再重新接续一下!”
陈铁闻言大喜,奇道:“虎子,你说的是真的?你,你还懂医术?”
陈厉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把陈铁扶上车后,便转身走向自己的紫骝骏马,脚尖轻点,纵身而起,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
陈厉指了指前排的六个紫燕帮帮众,开口道:“你们都跟着我,一人驾车,五人骑马,剩下的人守在这儿,听从香玉的安排!”
“遵命!”,十几个女帮众齐声答道,声音清脆而响亮。
刚见到陈厉以一人之力独挑马帮,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机智过人,这些紫燕帮的帮众对陈厉已是心悦诚服,死心踏地!
“驾!”,在几个女帮众的簇拥下,押着马车,陈厉一夹马腹,控缰化成一溜紫烟,向万马货场的大门驰去。
行至半途,碰见了带着十几个帮众赶来的香云和香玉。
陈厉交代了香玉几句后,便带着香云和六名紫燕帮众,押着四叔所乘的马车,威风凛凛的出了货场,径往王府而去。
陈铁坐在黑蓬马车上,悄悄掀开窗帘,眼神复杂地瞧着在前边不远处纵马奔驰的陈厉,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自己混迹市井半辈子,只是在陈家沟混了个好名声,如今还是一无所有,就连婆娘都不是自己的,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
而前边这个自己本不看好的侄子,短短半年不见,怎么就做了这临安城内第一大帮紫燕帮的帮主?
恍惚之间,他记起了半年前虎子跟他说的一句天真的话语,那是叔侄二人刚进城时,陈厉问的:四叔,咱们为什么不走中间那条路呢?
半年之后,当初青涩害羞的少年,竟真的走上了‘中间’的那条路,而且,已经走了很远。
放下窗帘,陈铁的眼神已有了几分落寞。
靖王府是一座数百年的老宅,高墙深宅,数次做为封王的府邸,威严又宏阔,占地颇广。
王府大门前的两座石狮,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花岗岩的表面已经被磨的乌黑油亮,似乎在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岁月的变迁。
东边的大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杂沓的马蹄声,还有滚滚的车轮声。
王府门前衣甲鲜明,手持银枪的几个守门侍卫不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