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处偏僻的私家别院里。

桌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菜肴，还有几瓶名贵的白酒。

但是桌上的人却毫无心情。

“申局，这个姓叶的小子，必须要赶紧摆平啊。要不然，我们金牛工程公司就要出大事了。”牛老板给桌上那个一脸严肃的男人倒酒。

男人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脸颊干瘦无肉。

头发明显是染色的，呈现很不自然的黑色。

却依旧盖不住他的衰老。

他叫申龙，市质监局局长。

“老牛啊，老牛，你们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就让那个叶二杆子给抓住把柄了？”申局长没有端酒杯，他也感觉头疼。

本地的方言中，二杆子有固执、不懂变通的意思。

每个单位，总有这样的人。

固执，坚持己见，不懂变通，认死理。

质监局也有。

偏偏这样的人，还不能开除。

最多只能边缘化。

在体制内，开除人是大事，除非对方有特别大的问题。

否则，再看不顺眼，也不能开除。

“申局，您给想想办法，先把我这工程给验收了。”牛老板擦擦头上的汗水，“验收不过，钱就到不了账啊。”

申局长斜眼看了看牛老板：“这些年你赚的不少了吧，最少小一亿是有了吧。还急着这一点钱？”

“哪有，哪有。再说了，上上下下的弟兄们都要打点，工人们也要吃饭养娃，设备也要更新。”牛老板赶紧诉苦起来。

“打住。我可听说了，你想出资几千万入股天瑞科技。”申局淡淡的说道。

牛老板浑身一激灵，他马上说道：“还是申局手眼通天啊，我这点小事瞒不过您。咱们做工程的，随着房地产的降温，我们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转型，是我们这种中小企业必须要做出的改变。”

他马上低声说道：“申局，我在龙山盖的别墅，精装修，那可是真材实料，一点都不含糊的。给您夫人专门留了一栋，价格我给您个内部价，六十万。您夫人已经同意买了。”

申局长脸上重新有了笑意：“六十万，价格还算是公道。不过，这都是我夫人的事，我管不了。”

牛老板在心里暗自腹诽了几句。

六十万，连装修的零头都没有，这个申局长竟然还说价格公道。

这样的别墅，市面上价格最少千万打底。

这个申局长，年纪过了半百，仕途已经黯淡了。

现在就开始一心聚敛财富。

牛老板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打通了质监局的上上下下的通道。

“申局，这个工程怎么办？”牛老板问道。

申局长提起筷子，夹了一块不知道名字的肉塞进嘴里：“明天我让龚科长将他从这个项目上撤走。换个人来验收。”

“那就太好了。”牛老板又给申局长倒了一杯酒。

“但是这治标不治本。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还需要你们出面。”

“怎么做？”

“有些事，我们体制内的人做的不方便，而你们，却很适合做。”申局长放下了筷子。

“还请申局指点指点。”牛老板有些懂了。

申局长却顾左右而言他：“体制内就一点麻烦。一旦进入体制内，哪怕再没有水平，也开除不了。除非对方主动离职，或者……”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重重的说道：“……因为重大错误被开除。”

牛老板明白了：“一般什么样的错误会被开除呢？”

“拘留。治安处罚的话，还不一定。拘留，那是一定的。”

牛老板彻底懂了：“不知道人肉交易，够不够格？”

申局笑了：“人肉交易，涉及道德品质。这是我们体制内的大忌。”

牛老板开心了，他端起酒杯和申局长碰了一个：“一切就看我的了。”

……

晚风吹拂，却吹不走叶问天心头的怒火。

被保安人员从自己监管的工地上赶出来，这让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几瓶啤酒下肚，火气不仅没消，反而是更大了。

“这帮贪官，这群无底线的奸商，怎么就清理不掉呢？”叶问天又一口气喝了半瓶啤酒。

林平安递过去一串肉串：“老叶，不要光顾着发牢骚，要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今晚回去了就打报告，递交给局长。”

“你觉得递交给局长有用？”

龚科长如此不要脸的维护金牛工程公司，林平安不信局长会不知情。

搞不好，龚科长就是局长亲自指派的。

林平安的反问让叶问天愣了一下，他咬咬牙：“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递交。要是局长不批，我就越过局长，直接向市里省里递交。我就不信了，证据确凿，就扳不倒这个牛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