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悲的是,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总是在后悔杀她与后悔救她之间反复横跳……
藏在袖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璃末感受到空气里平添了一层冰冷,并燃起一丝杀意紧张……她红唇轻勾,斜挑眼看着赵清仁。
赵清仁沉默着,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泉液慢慢地沸腾着,赵清仁缓缓恢复了气色,当他从泉池中走出来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
璃末看着他缓缓捞起一旁准备好的白衣穿上,全披长发,额前湿发垂落几分半遮双眼……从一个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飘然出尘又带线脆弱的白衣少年,心中想:嗯,比之夙殉慕旭真,姿色还是差了点,但是迷惑外边的小女修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男人出色无用,对比变成不够出色,才是可悲。
也怪不得赵清仁极在意针对夙殉等少主团了。
赵清仁散发下来显得人有些慵懒,并不像平日端庄谨矜的他,他缓缓转头看她,问:“你方才说到了夙殉慕旭真,于我说说你怎么看问天宗近期之势态吧。”
呵……要试探她了。
她笑笑,道:“我一介区区低小外门弟子,如何敢评论天下第一宗之时态。大公子是想逼我远走他宗,不再问天宗呆了吗?”
“你怕吗?”他轻飘飘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璃末轻轻一笑,回道:“问天宗如今之乱,不是正合大公子之意吗?”
她自然是不怕的,身为璃末不怕,身为“莫离”也不应该怕。
赵清仁也是极不好对付的人呵。
而且,他在试探她,她也可以借此挖掘他不轻易说出口的讯息。
交战,是双方亮出底牌的术势。
赵清仁道:“你觉得一切,都是我嵩岫峰的安排?”
“不是吗?”
“如果……我告诉你不是呢?”
赵清仁说这话时的表情深沉,也有几分认真。
璃末微怔。
他可以否认,以此布下圈套引她上钩,搅乱他们这方的步骤与方向……可是这个手段太拙劣,低浅到不是赵清仁这种级别的强者会做的事,所以,她反而犹豫了。
两人在玩一种很是玄妙高深的智计游戏,彼此布阵,真真假假,一层套着一层,谁也无法立刻揭开谜底。
便是赵清仁为她沉沦情海,他也依旧有实力与她对局,施计相击,互有胜负……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呵。
她道:“你说不是赵家,可天下所有人皆认为是赵家。”
“所以,这……才是暗中之人的目的。”
嵩岫峰与渡沧峰天然地站在对立面,这是世人所知的,渡沧峰出事了,所有人第一怀疑嵩岫峰,而且关键是由于两峰多年积怨,加上赵长老个性暴躁,哪怕明知是个圈套设计,赵家也不会因此对渡沧峰放下积怨,宽容几分置身事外,反而也会顺着那无形之手的意,朝渡沧峰扑咬上去,借机落井下石,让问天宗陷入一团混乱。
这就是一个死结。
璃末眼中眸光一闪,隐隐猜到一些……
“所以,赵家甘为利刃?”璃末轻嘲对赵清仁说。
赵清仁面色不变,淡淡回:“赵家没有损失。”反而有益处。
这不光明,但也正确。
出身魔道的璃末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除了正道顽固会对此口诛笔伐外,世人皆知修仙世界,本来就是赤裸裸的利益换算。
所以青华真君无法说服嵩岫峰放下干戈,平息问天宗纷争。
所以璃末才卑鄙地混入赵家,引起赵家内乱,还让眼前这位赵家大公子心绪不宁。
本就是双方各出杀着,为己方争利。
所谓正道的光明磊落,不过是块冠冕堂皇的遮羞布罢了。
尤其是于璃末而言,批评的话她是最没有资格说。
“我有个很好奇的问题,不知大公子能不能回答我。”
“你说。”
“朝华峰和渡沧峰,你最怕的面对的是哪一边?”
赵清仁垂眸,道:“夙殉很强,但渡沧峰出人意料,深不可测。”
出人意料指的是慕璃末,深不可测指的是慕剑非。
哈,意思是说夙殉既不出人意料,也不深不可测。
璃末勾起了嘴角:“方才大公子让看如今问天宗之势,我想说,目前问天宗之乱的根源,正是源于渡沧峰。”
“哦?”
“剑尊昏迷,才会出此之乱,剑尊若是醒了,一切的纷争便会消融,浮动的人心皆会定了。现在乱,不过所有人却是企盼考虑另一种道路与格局。可是天下第一人醒来,人间界最强的战力可震摄一切。强大的武力与实力,才是克服一切危险与困难的利器。”
“你说是一种可能,可另一种可能呢……”赵清仁反问她。
璃末沉默。
潜意识时,她从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