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轻轻问:“对于慕旭真和你师尊,你会用心机手段吗?”
璃末微挑挑眉,勾唇一笑,没有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答:“我不需要对家人用心机。”家人,就是可以包容你一切的所在,不需要心机,不需要手段,你就是你就好。
夙殉叹了口气,道:“你适合朝华峰,不适合渡沧峰的剑阁。”
问天宗,剑阁负责“力”,负责做那擎天之剑,一心卫道,朝华峰明事堂和暗部,负责“智”,力与智的结合,才能成就天下第一大宗,让问天宗长盛不衰。璃末不像慕剑非慕旭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修炼,她的谋略,适合朝华峰。
毕竟她是一个连夙殉也感觉可怕的女人。
“我师尊出自渡沧峰,所以我就是该在渡沧峰。”慕剑非慕旭真在哪,她就在哪。哪怕她对剑道没有什么兴趣,但她的剑一定是修得最好的正道道术,幻术、法、阵、符、次之。
夙殉心想,还好璃末还有在意的,在意她的师尊,她的师兄。
璃末仿佛看出夙殉心思,嘻嘻一笑,笑得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的样子:“夙殉师兄,你不需要想太多,有些东西,总是在你意想不到又无法抗衡时出现,这,就是智者的最终结局。”
夙殉听得眉头一跳,无奈看向璃末。
璃末看着夙殉,他眉目如画,微皱的表情让他完美俊秀的脸孔平添一抹瑕疵,像空山烟雨中的静湖水面,被斜掠的晚雁带起一圈圈涟漪……
她细细欣赏了夙殉罕见的那不动如山之外的紊乱,有丝恶趣的欣喜,赏阅了一会,在夙殉看来的轻责目光下收回了笑容,忽然轻轻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师兄,你还是莫要思虑太多,早此休息吧……”
说完,站起了身,出了深夜里夙殉的屋子……
屋外,月光如华……
璃末走了几步,忽听屋里传来悠悠声音:“那么璃末师妹,我反问你,你可知情为何物吗?”
璃末停下脚步,思考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回答,飘然而走……
……
她不懂情为何物。
不懂男女之情。
无论前世今生,男人于她而言,只有能做炉鼎不能做炉鼎的区别,比如说师兄与师尊,便被她划做了不能做炉鼎的那一列,但如果有那么一天,师兄与师尊非要当她的炉鼎,她也不是不可以,她本来就是没有什么人伦禁忌桎梏之人。
当然,她觉得,她可以,他们大概是不可以的。
他们是师徒,是兄妹,是家人,是父女,是可以为之去死的彼此守护所在,但并不是情人。
她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据闻,情爱是一种排他性的极其浓烈的情感。
这东西,她从未有过。
她前世无数个情人,她拥有他们之外,他们也可以有自己别的情人,有些年少情人为之生气,问她为何不独占自己,彼时她的回答是:没必要。
没必要,她的意思就是她不在乎。
她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为了情而疯狂,爱而不得,那就不爱好了,换一个人爱好了,有那么难吗?
她对于不可控的爱情,是不解的,无措的,就像她明知未来慕剑非会与三个女人有爱恨生死纠葛,明知道慕旭真未来很可能会不伦地爱上自己的师母,但她再是强大厉害,也无法插手,无法干预,因为爱,是人世间最无法控,最让人身不由己的情感。慕剑非要爱上某人,她无法控制,慕旭真要爱上不该爱的人,她也无法阻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多少人为它生生死死,爱不得,求不成……
神仙佛祖也无法。
那东西,其实一点意思也没有……
璃末是这样想的。
忽然,她想起了某句话:“你若死,而我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那声音,萦绕在她的脑海,久久不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一百多年前中秋月夜之中的诸多诡异之事,而,这句话,是她最印象深刻的,一直无法忘记……
不知道是这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女子说这话时的语气。
彼时,那女人说着那般深情的话,语气却有一种疯狂扭曲的味道,不知为何,让人忍不住深究……
……
几日后,璃末被一女子堵在渡沧峰的山路上,那少女年纪很小,大约十五六岁,才堪堪净浊中期修为,却周身华丽耀宝,一看就非寻常家族千金。
她恨恨地看向璃末,脸色涨红,大声责问道:“你为什么不救我阿兄?”
“你说什么?”璃末表情和善,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不能救我阿兄,因为你去得太晚了,害我阿兄半边身体都没了,让他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女孩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每日里不停的在屋里惨叫,天天闹着要自杀,实在太可怕了……”
“你……你怎么说自己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