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的黑暗开始蠢动,核心是潜藏其中的人类气息。
轮廓逐渐清晰一一填满了审议堂的座位。
然后,聚光灯打在了此次审议的主角身上,圣洁表象之下的黑暗在此拉开帷幕。
“我们渴望的尽头——为了达成常年的夙愿所必行的决胜之策取得成果,赫坎全域已落入我们手中,只要由我们的意图放出情报,操纵市井乃至武装也都绝非难事。”
“我们的棋子也完美无瑕,作为人事的替代,『傀天使的圣血』——从那‘炉鼎’里抽出希望的奥秘,也如愿以偿地发挥了作用。”
“当然了,数百年来的夙愿绝不允许失败,逃跑更是万万不可,甚至连幻想失策都应罪当万死。”
“但是。”
“我们的二皇子殿下,却让这一切都白费了。”
“回答我们,羽皇的代行——玛尔法!”
数重声音化作怨恨之声,在圣洁的大堂内回荡。
矛头皆指向审问的主角,也就是被告者。
不,这已经不是审问,而是像异教徒的异端诘难一样,充满了戾气的断罪。
“唉……不光是耳朵,终于连脑袋也年老昏聩了吗,我可不记得羽族宮下,有质疑皇储的权利吧?”金色的眼瞳如利刃般狰狞,那本以为被推上刑场,只能任人宰割的罪人,实际却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
“被狩猎的并非是我,可不要搞错对象了。”直面众人的质问,玛尔法撩了撩遮挡视线的刘海,尖锐地弹劾起笼罩在光耀之下的审问官们。
“羽族并不需要你们所谓的什么万全的奥秘,当然,尽管不需要,但完全无视宮下的意见也未免有些过于无义了。因此,我才刻意没有插手而选择静观其变——谁能想到,何止是至上的管理者,不是连那邪目宵小的指尖都不及吗。你们口中所谓数百年夙愿的必胜,也不过如此嘛。”
“……”瞬间,审议堂一片肃静。
那是体现出非比寻常的怨愤所生的惊愕。
更详尽地说,这种反应并非源自自身的悉力遭到反驳。不如说仿佛遭到反驳这件事本身,就像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一样。令在场的下臣们纷纷黯然失色。
“注意你的语气和身份!不过是羽皇次子,作为闭关修行未能出任的羽皇代行,能够站在这里对你而言就已是无比的荣誉了。”
“又在拿名誉说事吗?是次子没错,但唯有我能够继承圣殿骑士一职,若是您老还记得神谕的指示,最好还是在我这个未来的羽皇面前收回前面的那番话。”
“你……!”
玛尔法的话让那老臣哑口无言,尽管有着怨言,但在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咽了回去。
审议堂中酝酿起咬牙切齿的危险气氛,对于执行审问的权威们来说,这简直就像是被以下克上教育了为人的道理一般屈辱。
但是,在场的老者果然还是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反驳年轻皇储——羽皇代行者的霸道。
环顾一圈,见众人皆沉默,将话语权攒握在手的玛尔法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
“信息操作,政治阴谋,甚至还搬出借‘炉鼎’提炼圣血这种禁忌之物试探管理者的做法——你们真的以为这样不会存在情势败露的风险吗?”
“如果真是如此,你们不是老害还能是什么。所谓的数百年夙愿和荣光,说是因我而毁于一旦,不如说早就破碎在你们的妄执与堕落中了。所以你们这些蠢货才意识不到,那些无谋的手段,不过是结果早已注定的空壳!”
玛尔法的声音在审议堂中郎朗回荡,已经分不清审问官和被告者的上下关系。
所谓审问的形势早已荡然无存。
“不要多余地图谋不轨,你们能做的事情,最多只是处理计划之外的杂物而已,应当把心血倾注于防止界外意图想要干涉此次计划的不逞之徒。毕竟让中央的耳朵、眼睛,还有那狗一样的嗅觉发挥作用,不就是你们监察的本分吗?为此而构建起来的权威和名声,为此而操纵着政治基盘。还是说——”
“如果你们之中有那种奢望虚伪王座的愚蠢之徒,不妨现在就报上名来如何?”
清澈的生者之声彻底镇压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知是因为混乱已达到顶点,还是对于眼前逼近的恐怖感到了畏惧。亦或是,还兀自沉溺在那虚伪的荣耀之中。
面对那宛如挣脱了绝死戒律,连巨魁也无法将之束缚的对象,他的霸道已然畅通无阻,仰望着眼前垂下的一缕蛛丝,一众宮下纷纷垂下了头。
......
彼时圣地闪耀的光芒暗淡了下去,久候在此的男人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而向着长廊尽头投去的困惑却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
“这么做……值得吗?”望着那逐渐清晰的身影,似是为了得到想要的答案,男人用着和蔼的语气慰问出声。
“如果皇兄只是为了调侃我,那大可不必多虑。”视线从那个与自己长相相似却又年长几分的男人身上一扫而过,听着对方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