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胡不归(1 / 2)

如意络 晶岩 2896 字 3个月前

陇城驿建在河边,河叫葫芦河。河岸青草萋萋,萤火点点,微风徐徐,虫鸣阵阵。

温在恒坐在临水的石阶上,银白的月光照在水里,随波漂晃,映着他清俊的脸,整个人看上去如夜色般沉凉。

坐了这许久,他那颗躁郁不安的心终于静下来了。总有一天,她要独自面对一切,而那时他便如现在这般,只能远远的等着,等着命运对她的最终宣判,等着尘埃落地,抑或风起浪涌。

他活着,只为他自己。即便有些东西,并非他看重的,并非他想要的,但他必须得去争取。他没得别的路可以选,唯一能走通的路又崎岖狭窄,他不能负担太重,该舍弃的就要舍弃,包括她。

人各有命。

“酒可借我”他扔掉手中的柳条,不知对谁说了这么一句。

一个酒囊从斜后方飞来,他没有回头,手臂一抬就稳稳抓住了酒囊,灌了几口,咂嘴道“冷教头的酒,忒烈”

“此酒名大均,产自西蜀。”冷巍背着一轮银月闲适的坐在屋檐上。

“大均,可是浩然大均,乃曰涅槃”

“正是。”

“何人所创”

“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却创出浩然大均之酒,此人想必是位大隐。温在恒又尝了一口,将酒囊抛给冷巍,道“多谢。”

“衙内客气。”

“良辰美景,烈酒灼心,下来切磋一二”

“恭敬不如从命。”

月下,屋后,河边,但见杨柳依依,波光粼粼,剑影如光逝,身姿若云移。两个男人,一个孤冷出尘,但守不攻,一个清隽卓尔,攻势凌厉。畅快淋漓比了一场,原不为胜负,终便无输赢,各自回去,洗洗睡了。

躺在凉榻上,许是思虑太多又饮了酒的缘故,温在恒的头闷闷钝钝的痛。迷迷糊糊中睡着,他做了一个梦。梦中大雾弥漫,他置身其中,辨不清所处何地。忽闻孩童的欢笑声,有男娃娃,有女娃娃,他们围着他跑啊笑啊,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便是他们的身影也是忽闪忽灭。他们叫他爹爹,问他娘亲去哪儿了,为何没回来。他正诧异,一声“夫君”喊得他心头一震,猛然转身,只见一白衣女子从雾中款款走向他,而围着他的孩童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那白衣女子笑得温婉娴静,温在恒看清她的样貌,心却倏然一沉。是殷芷,那个和他有婚约的女子,他终是娶了她。他看着她笑着慢慢走近,一种难言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本该如此,奈何心伤

这时,浓雾中孩童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声声“娘亲”喊得那么急切,温在恒顾不得身后殷芷的呼唤,循着孩童的哭声冲进了浓雾里。他心急如焚,东奔西跑,仍是找不见,他想大声喊,却不知要喊什么,他甚至连自己要找什么都不清楚。就在他晕头转向,近乎崩溃时,前方浓雾散开,出现了一座铁笼,和圣火教总坛密室里的那座一样。

铁笼里背对着他静静坐着一个红衣女子,随着铁笼的转动,女子的样貌渐渐跃入他的眼帘,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高兴时亮闪闪,难过时雾蒙蒙,极其灵动秀美,不经意望人一眼,便教人心神俱乱。她看着他,略带委屈的笑了笑。他舒了口气,正欲走过去,铁笼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数不清的毒蛇来毒蛇爬满了铁笼,对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大喊了声,温在恒疾奔过去,脚下却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倒

婵儿

温在恒猛地坐了起来,眼睛被烛光刺到,茫然四顾,这才惊觉自己做了噩梦。只是梦境太过逼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深呼吸了几次,那擂鼓般的心跳才稍稍慢了下来。

他扶额坐在榻边,揉着太阳穴,回想着梦境,仍一阵心悸。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温在恒竖耳凝神一听,便站起身疾步往外走,“哗啦”一下打开了房门,把前来报信的盛煦然唬了一大跳。

盛煦然后退一步,按着胸口,惊呆的看着温在恒。

“发生什么事了”

盛煦然拍着胸口道“刺史府出事了,公”

他话未说完,温在恒的身影已消失在院门外。

“哎,大哥等等我”盛煦然紧忙去追,心里直念叨,大哥你跑那么快作甚公主安然无恙,出事的又不是公主

刺史府,游廊下,柴峻带着一队护院举着火把急匆匆赶往西苑。前脚迈进苑门,他就扬声喊温乐公主的名号,三步并两步的进了屋。

“你有没有事可是吓到了”柴峻拉住温乐公主的手,见她面色雪白,神情略显呆滞,不由心忧。

温乐公主微微摇头。一刻钟前,她回到西苑,由胡尚宫作陪沿着花径散步,知雨和彩墨蹲在花圃边逗弄着一只小猫。等她们走了一圈回来,推门进了屋,胡尚宫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一把染血的尖刀直直插在雕花屏风上,刀下订着一张纸,纸上有几枚模糊的血指印知雨和彩墨吓得一左一右紧紧抱住了温乐公主的手臂,胡尚宫环视四周,厉声叫道“谁是谁出来”

无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