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王妃想起当年长白关大战后,安国王本来已经养好伤了,说是要去觐见国尊。结果离家数日后、回来就又大病一场,从此脾气变得极其阴郁,几若另一个人。
王妃恍然大悟。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其中缘故——丈夫那第二场病,其实是心病。
“唉,”铁松客喟道:“当此危局,本该内外齐心才是。顾太师却在朝堂上率先发难,皇室也在一旁推波助澜,要追究安国王的责任,说他打了败仗,逼他交出权柄。”
沈成问道:“那是为什么?”
铁松客道:“还不是为了皇统。”
松针子奇道:“怎么又扯到了皇统?”
铁松客转问王妃:“王妃想必知道个中缘由?”
王妃点点头,面露凄愁。她听了鼎器内幕,将前尘后事串在一起,已经想明白了诸般因果。
“师父快点讲啊!”松针子一叠声地追问。
铁松客却摇头叹气,不肯再说了。松针子的个性跳脱,沈成的年纪又轻,他担心二人会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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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铁松客果然出面,请冰蚕尊者颁旨干涉。安国王难抗尊命,只好同意沈成拜师。
拜师礼后,王妃得偿夙愿,心中稍安,感恩之下,叮嘱沈成要好生侍奉铁松客,一定要事师如事父。
安国王则大发雷霆,怒斥铁松客献谗至尊、挟持自己。紧接着,他动用职权,对沈成僭用鲛骨一事发难。
铁松客高悬免战牌,让沈成远赴坐望城,又派大徒弟随行。
沈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王妃难免日夜牵挂、黛眉长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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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妃~~!”一名侍女急匆匆地掀帘而入,绕过绘有长天碧草、成群牛羊的屏风,报喜道:“启禀王妃,小殿下回来了,正在宫外候安呢。”
安国王妃回过神,喜上眉梢,急忙起身,放下手中的活计,一叠声“快让他进来”。
不久,沈成进了正屋。他已恢复王子服饰,半跪行礼道:“母亲大人,儿子回来了,给您请安!”
“我的小马驹终于回家了!快起来!”王妃连忙挽起沈成,母子俩坐下说话。
王妃端详沈成,见他面有风尘,道:“成儿,你这次去坐望城,可受了什么委屈?你大师兄只怕不会照料人,看你这小脸,都变瘦了!”
“母亲大人,这才几天啊,再说儿子不是小孩子了,坐望城又是数得上的繁华城池,哪里会受什么委屈。”沈成笑道:“倒是儿子这次出门,长了许多见识呢。”
他这些日子未见母亲,也感到喜悦,取出火狐皮,道:“母亲,这是产自极南绯国的火狐皮,天生火属,自带温热。您身子弱、向来怕冷,用这个打件手炉,不是最合用不过?因此儿子专门买回来孝敬您。”
王妃收到爱子的礼物,自然喜出望外,哪怕这礼物微不足道,哪怕她已经享遍了世间的荣华富贵。
更何况,沈成这礼物还极合王妃心意。她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那火狐皮,叹道:“我的小马驹真是长大了,去外面闯荡还能惦记着阿妈,阿妈心里欢喜得很。”
沈成随手拣起王妃的绣绷子,赞道:“母亲这手艺越发好了,等我穿出去,任谁看了,都得说这是土生土长的西寒人绣的!”
沈成又说自己在坐望城,把从母亲这里拿的珠宝都用掉了。
王妃听了爱子恭维,自然感到开心,笑道:“百灵鸟衔来草枝,为的是给小鸟搭窝。阿妈的东西,迟早都是你的。那些体己,你能有用,就比什么都好。”
说着,王妃又轻轻拍着沈成的手,怜声道:“阿妈没本事,对术法武道一窍不通。那几年你闷着头只会练功,连笑都不会了,阿妈却只能干看着。自打你转到器道府,我那爱说爱笑的好孩子才又回来了,阿妈真是高兴!”
沈成心生暖意,想到曾经的自己,让母亲不知得有多担心,便道:“师父跟我说,太央国八百年前的泰王,也是亲术法却不入四品,最终却做出好大一番事业。儿子当以其为志,母亲千万别为我担心。”
沈成又拣了遇到的一些有趣见闻,叽叽呱呱地讲给王妃听,逗她开心。
王妃嘴角抿笑,看着俊朗飞扬的爱子,心中又自豪、又欣慰,心想:成儿,我的小马驹,虽然你成不了千里马、让你父王大大地失望,可是阿妈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你能一生健康平安,才是阿妈最大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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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谈笑许久。
沈成临告退前,踌躇道:“儿子还要去给父王请安。只是儿子还有件难事,如果母亲大人能帮忙,那就好了。”
王妃连忙问道:“我的小马驹有什么难事?”她膝下就这么一个爱子,再难的事,也要竭力为他办妥。
沈成道:“儿子这次去坐望城,有幸结交到一位砒族朋友。他叫金昆,比儿子大上两岁,虽然出身贫寒,却天赋异禀,在武道上的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