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一声不吭地就走,那也太不成话了,”沈成道:“因此我想能请窦先生帮个忙,替我知会陶守备一声,就说我有急事回京,来不及告辞,还请他见谅。”
沈成这是继续在和稀泥,既不想与郑氏生隙,也不想与陶守备走近。
郑氏本来不姓郑,因为祖上出过一位颠峰王者,受封郑王,后来就改姓郑。到了这代,郑老太爷是个副枪王,虽然不如先祖,也算是一方强人了。
坐望城北城布政、安抚两司中,布政使是郑家二姑奶奶郑夏雨,上一任安抚使是郑家大老爷郑秋风。郑秋风后来升迁到永冬京,陶守备才能让赵明燕坐上那位子。
不过,郑家虽然把持着大半个坐望城,但无论是比底蕴,还是比当下,与沈氏都天差地远。以沈成的身份,托窦师爷办事,其实是给足了郑氏面子。
至于陶守备,沈成看得出他有结纳的意思,更看得出他与郑氏的明争暗斗。可是沈成虽然对他观感还不错,却限于自己的处境,不会轻易偏向他。
沈成本来打算着,随便找个伙计带话。现在请窦师爷代劳,是一箭双雕,一方面打消郑氏的不安,另一方面,也向陶守备表明自己的态度……
========
窦师爷听后,赌咒发誓一定把话带到,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一众官差也跟上,那位刀师褚守白临走前,还深深地瞅了金昆一眼。
窦师爷先打发走官差,自己和褚守白返回窦宅,一路上,不停在琢磨金昆的事。
前日,松针子跑来报案。窦师爷先倨后恭,吓了个半死,心想自己把器府和安国王府一起得罪了。最怕的是,安国王子如果有个好歹,自己非被判个延机误援不可。
陶守备把人马都调走后,窦师爷就跑到郑府,找靠山通气。郑二姑奶奶听说他得罪了器府,还能坐得住;一听说失踪的是安国王长子,脸都变了形,森然道:“如果他出了事,你也别想活了。”
窦师爷吓得瘫如死狗,被她拖着去找郑老太爷。郑老太爷却说郑侍郎传回来过密信:安国王长子早就被废去了少尊。
不过郑老太爷还是臭骂了他一顿,说少尊干系天大,就算是废少尊,背后也藏了不知多少刀光剑影,水之浑之深,绝不是他能沾染的……
窦师爷回到自己宅子后,正烦躁不安中,家仆说有个张仕卓来访。
窦师爷一叠声不见,张仕卓却自己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主位上,从怀里摸出酒,自斟自饮起来。又掏出几锭银子,让窦师爷给弄几张通关凭证,事成后另有重谢。
窦师爷收下银子,叫人张罗了菜肴,一边劝张仕卓吃酒,一边与他闲扯。等他喝翻后,又搜他身上,却只有一些碎银烂贯。
“呸!”窦师爷啐道,“这就是所谓的重谢?幸亏我爹没把姐姐嫁给你!张仕卓,这么多年,你这破落户是越来越废物了。”
到了昨日大早,窦师爷心中有事,睡不踏实,早早地就起来了;见张仕卓还醉着不醒,便不管他,带着褚守白去了安抚司,焦头烂额地等消息。
后来郑把总跑去报信,说陶守备带队在冰祖遗庙找到了程公子,人倒是没事。郑把总被留下来搜寻,搜到个砒贼,却没能逮住。
窦师爷大呼侥幸。郑把总又说,守备府正在缉拿两个逃犯,追讨程公子财物。
窦师爷随口问逃犯叫什么。
郑把总说一个叫金昆,一个叫什么老扁担。
窦师爷立马心惊肉跳。
---------
原来,张仕卓就是老扁担。
窦师爷名有义,家里本来是军户。他当兵时,张仕卓正是他的队尉。
窦家大姐与张仕卓素有情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郑氏大公子当时也在军中,看上了天生丽质的窦女,一门心思想娶回家。窦父畏于郑氏的权势,也贪图郑氏的富贵,就将女儿嫁给了郑大公子。
张仕卓一怒下,大闹窦家,却被郑大公子打成重伤。再后来,郑大公子略施手腕,张仕卓被收拾得极惨,别说军爵,便连军籍都没了,成了无根无脚的流子。
窦家攀上郑氏后,就脱了军籍,迁到坐望城,窦有义也慢慢混得风生水起。
结果张仕卓阴魂不散,也追到了坐望城。郑窦氏知道后,就哭求兄弟关照他。窦有义才替他用老扁担的名字办了城中流籍。
后来,张仕卓数次有求于窦有义,包括给几个流孤办流籍。窦有义不胜其烦,却碍不过面子,只能勉为其难;当然每次办事,张仕卓也都给了点好处。
难道打劫安国王子的就是张仕卓?当时窦师爷听了郑把总的话后,吓得半死:张仕卓可就在自己屋里啊!
窦师爷第一个念头,是把张仕卓拿下,交上去立功。只是想到这些年没少收他好处,担心会被反咬一口。尤其是那几锭银子,只怕就是安国王子的失物!
窦师爷就打起了让张仕卓彻底消失的主意。他叫上外甥和褚守白,风风火火地赶回窦宅,结果一问之下,张仕卓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