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峰裹着厚厚的中尉款式军大衣,带着厚火车头帽子,貂绒的耳朵暖子也带上,两只手裹了两层手套,里面是棉线的,外面的牛皮的。
没办法,他的手脚和脸都已经冻了,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他又站在大卡车的后面,车辆奔驰而行,一路向城里去,北风好像刀子一样,割刘三峰的脸。
当初买那件呢子大衣的时候,他以为能过冬,现在比较之下,要是穿那件衣服过冬,估计得冻死,太冷了,刘三峰印象中,好像就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天。
不过这一刻他的心是热的,只是一上午的时间,一车的布匹就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准备前往城里批发,搞一个短又快,以最短的时间,将手中的布批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赚钱。
在车厢里面不光有他,还有郑阿四,郑阿四也乐的合不拢嘴,南方人,没经历过冬天,如此寒冷,他的手脚也冻出了很多小红疙瘩。
这小红疙瘩在发展下去就会形成刘三峰脸上的冻疮,就算是如此冷,郑阿四还是忍不住掏出香烟来,同时递给刘三峰一根。
两人四只手捂着一起,用一根火柴将烟同时点着,喝着北风,抽着香烟,四肢都冻麻了,心情却好的一塌糊涂。
四个轮子的速度奇快无比,也不过二十几分钟,就来到了城里,大街上的人很多,但车辆稀少,道路虽然不宽,但可以停开一辆车。
刘三峰让车就停在百货大楼对面,刘训国从前面驾驶楼里面下来,和刘天峰一同登上车厢。
刘训国是过来人,心里有些不安,“三儿,咱们在这吆喝能行?工商的人不问啊?”
刘三峰根本不懂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问啥,咱们打一枪换个地方,大哥,阿四,开始吆喝。”
四个人,三个大喇叭筒子,开始吆喝起来。
“大甩卖了,南方织布厂拉来的最新款棉花布,不要两块,不要一块八,一块五贱卖啊!”
“还有黑条绒,还有老棉布,要啥有啥了啊,都看来啊。”
这辆绿色的大卡车停在这里,本身就足够吸引人眼球,加上三人的吆喝,顷刻间吸引来了不少人。
这一车布的质量确实好,而且价格比对面百货大楼的便宜一半,城里人就没见过这么便宜的价格,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将这辆车给包围了。
就连百货大楼里面的销售员也都出来,拿着钱购买,甚至还有人直接按匹来买,不乏有小商小贩。
人越多越吸引人的眼球,大街上其他一些经营门市部的人也都看热闹,在百货大楼对面,是雷泽交电公司。
刘成国就在这里上班,他是在政工科,就是管人事调动的,实际上工作比较清闲,每天坐办公室,看报纸喝茶叶水。
外面有人大甩卖匹布的消息惊动的交电公司的人,不少人也跟着出去买布去了,其中就有政工科的吴科长。
不过吴科长毕竟是领导,就算听到外面的价格便宜,心里痒痒,也不便出手,刘成国看出领导心思,当即出去转悠一圈,看见车上的刘三峰,心中大喜。
“三儿,三儿!”刘成国站在下面大喊。
刘三峰看见了二叔,朝他摆摆手,算了打了招呼,人太多了,他顾不上来。
刘成国转身跑进交电公司去了,他向吴科长说明,搞批发的是他大哥,想要啥布一句话,不要钱。
吴科长一听,还有这么好的买卖?当即说了一大堆。
刘成国立刻去了,他在交电公司的年限也不短了,最近有个保卫科的副科长退了,他一直想往上够一够,这个事吴科长能说几句话,对他就有很大的帮助。
刘成国跑出来挤开人群,跳上大卡车,帮着忙碌了一阵,随后道:“哥呀,我想扯点布。”
自家亲弟弟要买布,这还用说吗?
刘训国剪刀给他,“想要啥,自己扯!”
刘成国当即不客气,嗤嗤拉拉,撕下来一大堆,至少得有个十几米,裹起来从车上跳下来回交电公司去了。
十几米布,要是在百货大楼,至少得四十几块钱,接近半个多月的工资,关键是不再钱多少,这是个面子问题。
吴科长心情很好,“成国啊,你最近的表现很不错,回头开人事会的时候,我给你提一提。”
刘成国心情大好,当即又跑了出去,在大卡车上多扯了几米珍贵的绸子布送给吴科长,反正不要钱。
天不黑,剩余的半车布,批发加零售销售一空,两个司机带着四人回家,刘三峰没让两人走,决定继续用他们的车,在拉一趟。
两个司机收了好处,一百块钱顶上他们一个半月工资了,自然是同意。
回家之后,崔大姐和刘慧敏,加上刘三峰,刘天峰,刘训国,郑阿四几个人一起算账,终于把钱算出来了。
手里一共剩下六万两千一百八十九块三毛七分……
扣除各种成本,净赚了一万多块。
且不说是刘三峰,就算是刘训国手也哆嗦了,这年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