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和平一声长叹,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刘训国把自己儿子打的血糊糊的,还怎么讨要说法?
他儿子的伤和刘三峰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一顿皮带抽的,估计没十天半月是好不了。
“罢了,训国哥呀,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哎,走。”金和平也不多说,能说什么呢?搞不好还得安慰人家,索性带着人转身又走了。
金和平带人离开之后,老刘家的爷们都跑了过来,问东问西的,几个家族的长辈言语中责备刘训国,嫌他出手重,不该往死里打小三儿。
小三儿虽然调皮,但心底还是很善良的,帮助四爷挑过水,给兴德爷地里打过农药,要是给打坏了,岂不是可惜。刘训国是不会认为自己错的,老子打儿子,这是天经地义。
刘三峰被刘中峰背到了房间中,母亲崔大姐让刘慧敏去刘仙阁那里买了些紫药水,一边哭一边给儿子擦。
刘三峰睁着眼睛,赤膊上身,胸口都是血条子,眼角处有两滴泪水滑落,他不认为自己的错了,他觉得这一次父亲打他这么重,完全没有道理,在这个家,他还太小,还没办法反抗,他就用沉默来面对这一切。
身上的疼痛和内心的悲痛相比,一点也不疼了,皮外伤很快就会好,但内心的裂痕,此生恐怕都无法修复了。
就这样,刘三峰在床上躺了一天,中午母亲为了他,特地去食品站花了八毛钱,买了一斤五花猪肉。
但是刘三峰一口也没吃,他在赌气,这口气咽不下去就是不吃。
时间是治疗伤口的最好药物,下午的时候,父亲出去了,母亲带着刘中峰下地干活,只有三妹刘慧敏在家里照顾他,刘慧敏告诉了刘三峰一个消息,那就是他打错了,上午的时候,二结巴和老结巴拉的一地排车红薯不是从他家扒的,是从人家自家扒的。
听到这个消息,刘三峰顿时有些尴尬了,他出手暴打了二结巴,最大的原因是二结巴偷他家红薯,现在是他搞错了,白揍了人家二结巴一顿。
和他比起来,二结巴多冤呢,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刘三峰噗嗤一声忽然笑了,“这二结巴真倒霉啊。”
看见三哥忽然笑了,刘慧敏也跟着乐了,“三哥,你别怪咱爹,你把二结巴打的一脸血,我去仙阁药铺买紫药水的时候,仙阁真在他脸上缝针哩。咱爹不打你,金和平来了也是要打的,没准还得打大仗,搞不好金和平会打断你的腿哩。”
刘三峰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的功夫最好,金和平年纪大了,真动手,不定怎么着呢,不过这一刻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因为二结巴比他更倒霉。
气消下去了一些,刘三峰就饿了,猪肉的香味还在房间里面没有散尽,不能跟自己肚子过不去,他要是不吃,岂不是便宜了二哥了?
“慧敏,哥饿了。”刘三峰说。
刘慧敏当即去了厨屋,端着一大碗猪肉炖粉条进来了,还有三个杂面卷子。
刘三峰忍着皮股上的巨疼,还是坐了起来,端着大碗猛吃。只顾着自己大口吃肉的刘三峰不知道,这一斤猪肉啊,一家人都没吃多少,都留给了他。
久违的饱腹感来了,吃饱之后,刘三峰躺下睡着了。
下午六点钟,他被刘慧敏叫醒了,刘三峰出了一头的汗,“是不是爹回来了?又要打我?”
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倔强少年,可是挨打挨怕了,刘慧敏噗嗤一下笑了,“不是,你的同学来了。”
“同学?”刘三峰挠挠头,“谁?”
“赵晓田。”刘慧敏意味深长的说。
刘三峰吸了口气,怎么是她呢?少年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身着绿军装,绑着两个马尾辫的清纯女孩,懵懂的刘三峰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且叛逆的年龄,第一次见着赵晓田的时候,就被惊呆了。
那还是初一,刘三峰一帮穷泥腿子新生在学校门口打闹,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赵晓田从车上下来,在哪一瞬间,东边的晨光照耀在赵晓田的脸上,那张小脸圆润可爱,红扑扑,粉嘟嘟的,在美丽的晨光之下,竟然反射出圣洁的光辉。
刘三峰一瞬间就入迷了,天地下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呢,后来他知道,赵晓田是乡政府赵瑞之书记的女儿。
不过年少懵懂的刘三峰并没有将身份当回事,很快他就对外宣称,赵晓田就是他刘三峰的老婆,长大以后就娶她过门。
在八十年代初期的乡镇初中学校,男生和女生之间是绝对不会说话的,像刘三峰这种玩笑,更是对一个女孩清誉的毁灭。
实际上在那个一切都在萌芽的年代,谈恋爱也不是绝对禁止,有人给赵晓田写过信,但刘三峰不知道也就罢了,被他知道后,他都会在放学的时候,堵住写信的家伙,用他坚硬的拳头狠狠教训这个家伙,让他知道,赵晓田是他的女人,任何人不准接触,更不能侵犯。
但是说来也可笑,刘三峰对他这个“女人”,三年时光却很少说话,他曾经鼓足勇气想和赵晓田说说话,拉拉呱,但每次都害羞的抬不起头,他觉得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