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木紫与唐心纯为首,女郎们像是开矿的矿工一样,朝着厚实而仿佛无穷无尽的真菌墙壁里奋力掘进。
她们身体重心放得很低,踏着扎实的弓箭步,一步一步地迈向前。
净草保护着钱飞与冯瑾,跟在后面。
而在他们背后,真菌的墙壁又毫无破绽地合拢了,在黑暗中发出沙沙声,饥渴地生长、靠近。
走出大约三四丈,他们听到身后的爆响,判断王十浪已经打破了刚才的石墙,带着其他道友们迅速撤出,于是钱飞对着唐心纯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真正发力了。
唐心纯就做了一个深呼吸。喀啦啦的冻结碎裂声响彻了四周。
刚才一路上,唐心纯都是留着力的。
如果她使出全部实力,她的范围攻击能压制黑石山山主,也就是冶纯境界。
顿时,周围一大片真菌都冻得硬了,在零下一百度左右的低温下,这次终于无法再动弹。
但问题是,几乎所有的同伴也都同时给冻上了。
当即钱飞、冯瑾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全身僵硬,李木紫也好不了多少。
在这时,还能动弹的只有唐心纯与净草,速度也慢了许多。
唐心纯的极限能力是零下二百度左右,不过那时如果真的搞到极限能力,并不容易持久,而且会让净草也冻僵。
净草一边牙齿打颤,一边掏出绳子依次绑住钱飞、冯瑾与李木紫的脚脖子,倒拖着走。
钱飞:“……”
他的姿势和表情都无法变化,但是脑子里还在想,你就不能绑住腰部或者其它的地方吗?一定要绑脚脖子?
只见净草从袖子里掏出一柄沉重的熟铜禅杖,对着夜光闪闪的真菌冰墙一路凿过去,冰屑纷飞。
每走一小段路,她就停下来,用双手焐热冯瑾的粉嫩脸蛋,问问她方向。
如此狼狈而英勇地前进了不知多久,终于,前面是石墙了。
唐心纯提高了附近的温度,让同伴们从冻僵的状态之中缓一缓。
净草咬牙用力去打那石墙,打开一个大坑,但后面仍然是厚实坚固的石头。
即便是净草,此刻也不得不用铜禅杖支住地面,叉着腰低头喘气,要歇一歇。
在这时,李木紫一步一瘸地从她身边走上前去,伸手扶住石墙,嫣然一笑:
“到这里,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扛了。”
一个爆裂掌,她打穿了石墙。
新鲜空气顿时像风箱里的风一般涌了进来。
然后大片的真菌就仿佛是风箱旁边的火,突然爆发。
钱飞与女郎们与其说是自己跳出新开的洞外,倒不如说是被“炸”出去的。
他们在洞外坠落,而在他们的头上、身后,爆发出艳丽绚烂的烟花。
一丛丛色泽鲜艳的蘑菇在瞬间生长、膨胀、裂开、粉碎,然后每一团孢子绽开更多的七彩烟花,有绿色、有紫色、有粉色、有荧光。
五彩云雾倒映在暗色的硫酸湖上,仿佛空中湖上同时在开庆典。
就在这“庆典”的烟花中,钱飞一行坠落下去。
事到如今,无论哪一个都要飞不动了,而且在孢子云雾中,每个人都在激烈地咳嗽,仿佛被灌了七八口的雪岩城赤红牛油火锅汤。
净草搀住钱飞,李木紫搀住唐心纯,勉力徐徐下落。
而且,他们的视线都被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所吸住了,像是纯铁遇到了磁石一般。
天鹅。
几十只、上百只雪白的天鹅,在远处湖面上聚拢起来,拍打着翅膀。
在其上空,有一个白衣女子悬空而立,那女子身后有一对巨大的白羽翅膀,显得雍容威严。
从远处看去,那白衣女子似乎在用手势指挥,让天鹅们把硫酸灌进地宫的门内……
硫酸灌进地宫!
虽然钱飞刚才是从比那扇门高的地方出来的,但是看着硫酸湖水不断下降的样子,恐怕白衣女子有办法让浓硫酸液升上地宫内的高处,把地宫整个洗一遍!
钱飞与女郎们无不感到心惊肉跳。
如果刚才在地宫里被灌上这么一下,钱飞有百分之百的自信:不可能活下来。
他用探询的视线望向冯瑾。
小瑾,难道你刚才意识到的“此地不可久留”,就是预见到了这种灾难吗?
但是,冯瑾望着那些天鹅的举动,也是瞠目结舌。
她喃喃地说:“我只是觉得不对头,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这时候,李木紫的声音在众人耳边高高响起:“别看了,我们这里有大麻烦!”
钱飞低头一看,只见很快就可以降落到湖底。
但是这里是湖底……准确地说,是硫酸退下之后暴露出的湖床。
而数不尽的真菌菌丝,正在像是瀑布彩带那样,从头顶倾泻而下……
在这干涸的湖床上,他们仍然会被真菌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