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鹄离开去草原之后,作为戍守镇边的大将,乐青很快回了河州。却不曾想,才刚上得城头,便听得裨将来报。
“乐将军,渝州来了军令。”
“军令?渝州的?早些时候便派出来了吧。”
“确是。”裨将点头,“渝州常氏……让将军带着两万本部赶回内城,待到开春与蜀人再决雌雄。”
乐青眯起眼睛,看着裨将,“主公可是在司州?”
“确是……”
“北渝的王又是谁?”
裨将惊了惊,“自然是在司州的主公。但渝州常氏……是北渝王族。”
“是王族没错,是主公的族人也没错,但这份军令调书,与我何干。”乐青冷笑,“我虽不才,但某乐青只认主公一人。调兵可以,持主公的信物过来。而且,以主公的性子,又岂会罔顾戍边。要知晓,沙戎人尚在不远处的草原,虎视眈眈。”
“我若是这般一去,说不得便成了罪人。”
裨将终究抱拳,走下了城头。
乐青转过身,看着城外的雪色。虽中原决胜在即,但还是那句话,这三万驻守河州的精锐,主公不大可能调走,若不然,外族人极可能趁虚而入。
但实则在他心里,终归有一丝的担心。既怕和殷鹄兵戎相见,又怕自家的主公,在走投无路时,听从谗言边关调军。
在这座河州城关里,死了太多的人。廉勇老将军的祠庙,还散落在河州各处。毫不夸张的说,河州啊,便是中原血性男儿们,组起的最后一座城墙。
……
此时,在裕镇里的常四郎,同样陷入沉思。
不过几日的时间,第二位的常氏护卫,已经赶了过来。密信里的内容,几乎是同出一辙,那几个废物纨绔子,尚在渝州一带聚兵,还不断催他,派人带信物去河州调兵。
河州的三万士卒,先前可是抗狄的精锐之军。
常四郎冷笑,他何尝不明白那几个纨绔的意思。但他并未多言,而是让送信的护卫直接赶了回去。
他所考虑的东西,并不仅仅是一场胜负。
“主公,蜀人发了天下昭文!”在屋子里窝了几日的付延,这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献媚的好由头,便急不可耐地跑来。
“老军师,早知晓了。”常四郎伸了个懒腰,坐在木桩之上。还未到年关,大雪便开始下疯了,整座裕镇显得越来越冷。先前时候,还有说要绕过皇门关的将领,到现在,一个两个都不吱声了。
“如我所料,如我所料啊!”付延急了起来,“说不得,这些蜀人要来攻打裕镇!”
“蜀贼亡渝之心不死,主公啊,是时候动员整个北渝,共赴国难!”
约莫是声音有些大,连着旁边的常霄全豹,还有一众的裨将幕僚,都一时靠了过来。
常四郎目光冷静,并没有阻止,任着付延继续往下说。他甚至猜得到,像付延这种,说不得还收了渝州那边的贿赂,帮忙劝谏。
“付老军师,莫非是有了良策。”常四郎收回思绪,看着付延淡淡道。
聚过来的将军幕僚,此时也都靠了过来。
付延脸色一怔,急忙跟着开口。
“自然是配合我北渝的各路大军,与蜀人一决生死!”
“老军师忘了,急忙是人马不少,其中大多都是刚募的新军。可惜啊,我北渝的精锐老卒,已经不多了。”常四郎半眯眼睛。
听见这一句,付延整个人大喜,“主公!主公莫忘!我等尚有一支精锐之师!”
“哦?在何处呢。”
“河州边关!”付延脱口而出。
这一句,让常霄和全豹,以及不少的将军,都皱起了眉头。他们自然知道,河州还有一支三万人的大军。但那支精锐人马,可是要戍边的。
常四郎垂头,静静看着付延。几乎是实锤了,付延和渝州的几个废物纨绔,已然有了瓜葛。
“主公,乐青将军的河州营,动不得。”全豹凝声开口。
“天下决战,在此一举!敢问全豹将军,为何动不得!”付延转身大怒,“莫不是说,全将军并不在意这场决战,就任由蜀人赢了算了?”
“休要胡说!某更想杀绝蜀人,杀入成都!”身为武将的全豹,口舌不利,一下子被气得涨红了脸。
“那便是了,河州精锐乃是百战之师!再说了,河州还有不少战马,三万人回调两万,再加上战马,可成一支万人骑军,一支精锐步卒!”
“付军师,只留守万人,若是狄狗戎狗叩关呢?”
付延胸有成竹,仰头而笑,“我敢劝谏主公,自然是打听清楚了。如今的沙戎王,可是自身难保。在草原上,北狄人与沙戎人不合,已经打了好几场了。”
“全豹,你便说,这般的光景下,戎人如何会叩关。而且,只要攻灭蜀人,乐青将军那边,自然可以带着本部,立即再回赶河州镇守。”
闻言,据理力争的全豹,一下子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