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外的青山,深秋的时节,处处可见萧条之色。
在满目的昏黄中,一张沾血的桐叶,被风卷起,轻飘飘荡了一会,直接拍到了一位年轻文士的脸上。
“该死。”柳沉冷着脸,将扇在脸上的桐叶,发狠地丢到一边。
“传令,我柳沉麾下不受降军。这些蜀人叛党,诸君皆可杀光。”
“柳军师的想法,当真与我等一致!先是羊倌老儿战死,然后常胜小儿亦在成都战死,如今的光景下,柳军师便是我北渝第一幕僚了!”
这一句话,柳沉不敢接。在他的心底,终归有着一股不吐不快的悲伤。
见着柳沉不答,那说话的世家将军,也觉得话头过分了些,索性不再多言,冲柳沉抱了拳后,领着浩浩大军,呼啸着奔马而去。
“尔等已中我北渝柳军师之计,逃无可逃了!”
四周围间,围山的北渝士卒,亦是狂声高呼。
柳沉仰了头,又侧目看去了西南方向。看了许久,他脸庞不动。直至身后有心腹走来。
“柳军师,还请节哀……”
“吾友啊!”这一下,柳沉蓦然大哭,哭得整个人跪地,朝着西南而拜。
……
“杀光蜀人叛党!”
围山的北渝大军,在柳沉的包抄之计后,已经彻底占据了优势。四处点起的活,已经下不得山口。
元修提着剑,和最后的近千义军,紧紧列着防御之阵。
范谷肩膀中箭,被两个义军扶着,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以一支孱弱义军,拖住柳沉这般长的时间,他已经足以自傲了。
“范先生,北渝人四处点火,且入了秋,火势更加凶烈,你我恐怕脱不得身了。”
范谷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笑着点了点头。
“刚才迷糊睡着,一下做了梦,梦里又去了边关,又见着了徐坊主。我似是,许久不与他相见了。”
“元堂主勿怪,我谋略本事不济,让柳沉钻了空。”
“范先生这是何意,我等原本就说好同死的。既同死,黄泉路搭了伴,又有何惧。再者说,我等这些人已经是成功了。”
“不知为何,我一个文弱人,也居然想着马革裹尸了。”范谷说着,忽然自顾自走了出去,拾起了地上的一柄刀。
“范先生……”
“我拾一把刀,与诸位好汉,同杀最后一轮。范某人虽不习武,但大纪兴武十八年,边关望州告破,某见过城墙上赴死的老官儿,见过三千血战的筒子营,亦见过主公战北狄的威风。”
“某范谷,不作高堂狗客,只作中原的吊卵儿郎!”
“来生同聚,成都青山一盏酒!”
元修大喜,仰头怒吼几声后,与范谷一道,带着最后的残军,朝着围过来的北渝人,冲杀而去。
“杀——”
怒吼的厮杀声,一下子响彻了附近青山。
青山下的柳沉,在抹去眼泪之后,听着回来的情报,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想不通,都这般光景了,这些叛党居然没有乞活。
约莫隔了二三时辰,一个兴奋的世家小将,才提着敌酋的两颗脑袋,骑马奔了回来。
柳沉掩了掩鼻子,靠近看了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柳军师放心,我都认清楚了,一个叫元修,是侠儿舵的堂主,另一个叫范谷,是叛军的幕僚……对了,这人还是个小世家子。”
“小世家子?”
“确是啊,年轻那会,还请我喝过几场酒的。也不知怎的,脑儿忽然抽了,居然加入了叛军。你瞧着,家里也算富贵,娶个几房俊美小妾,每日吃酒斗蛐儿,岂不是人生快活?”
“我也想不通。”柳沉皱眉。
得了军功的世家小将,还在喋喋不休。
“帮着一群糙汉,他争什么呢?明明他的日子,都过得极好了。真是天子号的傻子嘛。”
柳沉点头,吩咐人将头颅盛入木盒,又添了碎木炭,准备送到大宛关,让自家主公欢喜一番。
不管怎样,终于是将这支起义的叛军,整个儿除掉了。
“吉报!”
“河北吉报!”
正准备收拢战场的时候,在后的林道上,又有几骑北渝的斥候,急急跑了过来。
“禀报柳军师,北路大将黄之舟,一路收复失地,已经将杀入河北的蜀人,逼到了临近纪江的城关。”
“黄将军扬言,五日内破了蜀军,十日内要兵出河北,攻破蜀人的定东关,为小军师报仇——”
“好!”柳沉大喜过望。
“柳军师,黄将军还让我带了话,若是叛军已定,他相邀柳军师大军兵临纪江,准备一起夹攻蜀人。毕竟,蜀人在纪江上,还有不少的战船。”
柳沉惊了惊,“黄将军可是要打水仗?莫忘,北渝并无战船,亦不熟水战。”
“黄将军的意思,他已经围住了临江的城郡,让柳军师带军渡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