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州,莽莽雪道之上。
“停马,吁——”
一骑年轻的蜀将,沉默地停下了马,看着前方触目惊心的光景。
不知何时,在霜雪地上,被人用削好的木枝,挑起了一个个的头颅。这些头颅,分明都戴着蜀人的头盔。
“魏将军,是先前被杀的侦查营!”一个校尉模样的蜀卒,声音悲痛无比。他颤着身子,便要将那些牺牲的袍泽首级,一个个取下来。
“稍慢!”魏小五想了想,脸色蓦然一惊。只可惜,声音刚落,却已经晚了,同行过去的十几个士卒,一下子惊叫起来,齐齐落入了陷阱坑,那些布好的木矛,将他们这些人杀死其中。
魏小五目眦欲裂。
“就地火焚,送我袍泽,回七十里坟山。”
火焚之后,三千骑的蜀骑重新骑行。阵阵马蹄,踏过茫茫的霜雪地。
“斥候,有无发现北渝的侦查营?”
“魏将军,在南面,约二十里。”
“随我杀过去!”魏小五脸庞冷静。大战虽然没开,但这股征伐的士气,并不能弱下去。
“追剿敌军之后,以同样手段,枭其首级,以枯枝立桩!”
……
“尉迟将军,要入城了。”
出城厮杀了近两日,尉迟定的脸庞上,却没有半分的疲惫。这一轮,清剿的蜀人并不算多,但不管如何,将“喜报”带回来之时,终归有北渝军里,有了鼓舞的士气。
“入城吧——”
尉迟定声音未落,却在这时,后头来了几骑快马。
“怎的?”
“禀报尉迟将军,缓冲地发现蜀人骑营,不断追剿我北渝侦查卒。”
尉迟定眯了眯眼,“几骑?”
“二三千之数。”
“领军者,可是西蜀宿将?”
“不曾相识,约莫是西蜀将官堂刚出来的人。他断了信道,杀我北渝士卒之后,枭了首级,以立桩之法——”
“知晓了。”尉迟定打断斥候的话,皱住眉头。无疑,那位西蜀小将军,约莫是和他在置气。
骑在马上,他转过了头,眯眼看着城外的物景。
“诸将士,再随我出城。”
“尉迟将军,此时又出城……”
“自然,我此时若回,便是却了士气,不敢与西蜀小将相斗。这天下,我河北五良的名头,当要扬名于世。”
“斥候,立即去探查那支蜀人的位置!另外,派人去通知小军师,请他再出一支骑军,同剿蜀贼!我自会在前方,先行拖住这支蜀贼。”
并没有回城,带着两千余骑,尉迟定信心满满地调转马头,往城外奔了出去。
在城外,开阔的地势上,三千骑的蜀卒,在魏小五的带领下,以奔袭迂回的法子,不断剿杀侦查营,断其信道。
“离着前方北渝人的城关,还有多远?”
“四十余里。”
“回奔,不可孤军深入。”魏小五想了想开口。
“魏将军,我等只有三千骑,即便回奔……但收到风声的北渝大军,定然会派人出来。”
“三千骑,已经不少了。”骑在马上,魏小五眼神向往,“当初主公拒北狄的时候,也是三千骑,却敢杀入塞北草原。”
收回目光,魏小五的面庞,一下子又变得肃杀。
“魏将军,不若绕入南面的秃林位置。”
“绕去那边,与败退何异。便在附近一带的地方,几个大村的周围,我等想办法击败北渝军,壮我西蜀士气。”
“魏将军,若北渝人派出大军——”
“战事未开,这不大可能。再者说了,真是北渝大军出城,借着开阔地势,我亦有办法赶回大宛关。分派千人,在前方长道的拐弯处,埋下阻马的蒺藜。须记,若我等回奔,避开这处阻马地。”
“遵魏将军令!”魏小五身后,只等命令传下,响起了声声的高呼。
……
东方敬坐在城头,看着到手的情报。情报里说,魏小五已经入了前线的缓冲地,一日未回。
“军师……小五会不会有事情。”陈忠欲言又止,终归还是担心。
“没事情。魏小五是打过硬仗的人,不仅是情报,同时派了人回来,说要在缓冲地一带,拿下鲤州大战的第一功。”
“但不过三千骑,已经很接近北渝人的本阵。”
“主公当年也是三千骑入草原,若是怯战,便没有鼓舞河山的壮举。在我看来,一头初生牛犊,是不该畏虎的。若真是顾及魏小五的生死,倒不如早些时候,劝他做一名西蜀的文官。”
“这沙场上,马革裹尸,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便如崖鹰,雏鹰第一次飞的时候,若是生了畏惧,其母会将它推下悬崖。”
“我西蜀战将凋零,吾东方敬,希望有越来越多的忠勇蜀将,与我一道守土开疆。”
在旁的陈忠,听得脸庞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