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宛关,原本哀顿的将士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反而是高舟,垂头丧气地站在城门边上,便如当初的常胜一样,高举着手里的军师绶印,等待面前的老人解下。
羊倌荀平子,拄着拐杖,沉默地几步往前,走到了高舟身边。
放在北渝来说,他没有任何背景势力,但不管是自家主公,还是常胜小军师,都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先前败给青凤,常胜也没有追责,反而是一番宽慰。
偏偏是这样的人,让面前的一个老儿,给无端端地羞辱了。
“高军师老谋深算,我可听说,差点就大败跛人了。不过,高军师年纪一大,可得注意身子啊。”荀平子淡淡开口。
仅这一句,便赢得了申屠冠这些人的喝彩。
高舟咬着牙,不敢相答。如今在北渝,他算得上身败名裂。最主要的,还是那场屎尿,几乎是断送了他的幕僚生涯。
接过军师绶印,荀平子没有任何的倨傲,也不再看高舟一眼,在申屠冠这些将士的簇拥下,慢慢走上了城关。
从江南到鲤州,接下来,他要和西蜀的跛人,好好来一番对阵了。当然,循着常胜小军师的定计,不管如何,都是以死守为主,以免再中跛人的计策。
“诸位……我高舟告辞了。”临上马车的时候,高舟有些不甘,抬头大喊。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常胜也是这般离开,但有许多的将士和百姓,来齐齐相送。
久久,并没有人理他。
唯有一直跟随的曾孙高勇,颤着手,揪了揪他的华袍。
“我高舟离开了啊!”
来往的将士,还有行走的百姓,都沉默的一语不发,匆匆而过。
这位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北渝老军师,颤了颤身子,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也没有脸面逗留,急急钻入了马车。
……
“果然是羊倌荀平子!”陈忠拿着情报过来,脸庞上,有了一丝久违的肃杀。
“整个北渝,可称军师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常胜,另一个便是这位老羊倌。军师,羊倌不好对付啊!”
坐在城头,东方敬沉默了下。
“常胜不来,只能是羊倌来了。自然,羊倌亦不可小觑。若无猜错,他并不会像高舟一样主攻,反而会循着常胜留下的计策,以死守为主。幸好在高舟那里,我西蜀取了一场大胜。哪怕战事对峙,士气也不会出现低落。”
“那老儿高舟,听说已经滚回内城了。回了内城,指不定要被北渝王扒一层皮!”陈忠笑起来,颇有几分解气。
这场北渝的大败,终归到底,是高舟一个人的锅。若是最后没有申屠冠出现,只怕还要败得更惨。
“申屠冠啊,确是天下名将。”东方敬声音可惜。当初东莱灭亡,慢了一步,被老仲德抢先定计,将申屠冠请入了北渝。
当然,若是按着申屠冠的性子,或许再来一次,也同样会选北渝。毕竟再怎么看,北渝一统天下的势头,太大了。
“军师,主公那边,也准备来定州了?”
东方敬缓了缓脸色,“正是。或许主公一来,和羊倌的对峙之势,说不得便要解开了。”
白鹭郡外的水路,十几艘的战船,正循着西面的方向,不断回赶。
站在船头,徐牧看了看手里的信,又慢慢揉成了一团。
“司虎——”
“主公,虎将军这次没来呢?”
徐牧自嘲一笑,将纸团放入了袖口。
信纸里说,在大败高舟之后,鲤州大宛关的军师,已经换成了羊倌。而羊倌,则比什么高舟的,可要厉害多了。
若无意外,便会先死守鼓舞士气,然后再寻出西蜀的破绽,一朝制敌。
另外,东方敬在信里,还提了关于常胜的事情。这位北渝的小军师,老仲德的后继人,被委派到了河州,帮助乐青镇守城关,提防北面崛起的沙戎人。
心底里,徐牧的想法和东方敬一样,如常胜这样的人,不该如此调职。而且他的那位老友常老四,亦是不拘一格的人。但这一次,为了给老世家们一个脸面,仿佛有些偏颇了。
“飞廉,殷军师到哪了?”
“回禀主公,已经快到河州了。”
徐牧点头,重新变得沉默起来。这一趟的行程,因为私访的原因,耽误了不少时间。
是时候,再回去定州了。
北渝西蜀的战事,接下来,又该陷入新一轮的对峙。除非是说……有人能打破这种僵局。
……
“唯有打破僵局,才能破蜀。”重新折返,在马车里的常胜,脸庞变得无比认真。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唯今要做的,便是寻求西蜀的破绽。”
“小军师,西蜀的破绽是什么呢?”同样在马车里,作为忠诚护卫的阎辟,认真开口。
“我先前想的是,以儒人入蜀,坏西蜀的民道。但现在看来,作用并不算大,而且所耗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