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的手,在微微颤抖。心底里,他实则并没有太过怪罪贾周。便如贾周所言,这诱杀司马修的一计,若是先前说了,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他极可能不会同意。
“主公还请宽心。成都里,我留了两步棋。”
“文龙……第一步,便是小狗福吧。”
贾周点头,“主公没有猜错,第一步,便是我的徒子小狗福。而且,我并没有谬夸,小狗福确有大才。有小狗福在,会拼命护着王宫,以及产子的王妃。”
徐牧忽然明白,为什么在当初,贾周会力排众议,劝他在将入冬的时间,北上伐凉。
“第二步呢。”
“主公可有发现,小逍遥并未跟着大军。”
“文龙,先前的时候,你不是派他去暮云州那边,辅佐伯烈了吗?”
贾周沉默了番,“又让他回了,共有三百多侠儿,以及近三千的义士,藏在了成都外的林子里。成都有战,他们便会赶回去,旨作成都的一支伏军。如果小狗福守的住,他们暂时不会出手。”
徐牧面容沉默。
对于贾周的布计,他是深深拜服。这位蜀州第一智士,终归是布了一把大局,将司马修引入了局里。
“另外,司马修已经入瓮,晁义那边,也会赶至蜀州山脉一带,截住司马修的退路。这一个瓮,我已经彻底围死。”
徐牧没有再犹豫,几步走近,将跪地的贾周,一下子扶了起来。
这位算无遗策的天下智谋,终归是红了眼睛,紧握住了徐牧的手。
“请主公放心,成都会乱,但也很快会平静。此事过后,我跪于王宫之前,向蜀州请罪。”
“文龙无罪。”徐牧摇头,“若真有谢罪之说,我与文龙同跪。”
贾周怔了怔,忽而笑了起来。握着徐牧的手,又紧了几分。
“计杀司马修,主公大事定矣!”
……
“弃马!”
甩开了平蛮营,又骑马在崎岖的山林里,奔行二三十里,司马修方才凝声下令。
这一次破蜀的机会,便摆在了他的眼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蜀州空虚,又有内应已经造势,只需要打下了成都,再守住半月左右的时间,凉州那边的大军,便会在后赶来。
至于峪关,再天险又如何,成都一破,只怕陷入被动之势。
“毒鹗,若真是你,当真是计拙了。便让我司马修,教你如何布一场大谋。”
“留五百人断后,在林中多埋陷阱,挡住后头的平蛮人。此番若成功入蜀,尔等便是大功!”
“军师,成都来了我军的探子!”
再往前行数十里,几个成都来的探子,急急被引到了面前。
“拜见军师。”探子们齐齐跪地。
“情况如何。”
“韦先生带着人,几乎占了整个成都……但,还剩下最后的王宫,在入道之处,有一小将死守不退。”
“蜀将韩九呢?”
“中了埋伏,蜀人损失惨重,连着莽夫韩九也身受重伤,已经败退而去。另外,原先练兵场那边的蜀将孙勋,和数十个裨将一起,弃了练兵场,隐入山林。”
“隐入山林?他是想伺机反攻。不过,已经做得很好了。”直至现在,司马修才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这么一看,他的选择是对的。
蜀州用扶寻部落作计,趁着凉州大乱,起了一场冬伐。反而是他,将计就计,直接杀入兵力空虚的蜀州。
“这一场较量,不管是蜀州或是凉州,同样都是步步凶险啊。”
“军师,还请速去成都,联手攻下成都王宫!”
“这是自然。听说徐布衣的王妃,已经产子了?”
“正是……但王宫尚有守军,我等也不知是男是女。”
司马修点了头,开始负着双手,往前沉步踏去。
……
成都城里,处处都是火势。举目之下,悲惨的画面,数之不尽。
“举盾!”小狗福原先稚气的声音,此刻哑得跟破鼓一般。
一面面的虎牌盾,高高举了起来。适时,漫天的飞矢,“噔噔噔”地打落,让原先已经有些破损的牌盾,再度扎满了飞矢。
“回射!”
在小狗福的后方,一个裨将寻着机会,也命令列阵的蜀州步弓,同样将一拨飞矢,往外抛了出去。
如这样的场面,敌我双方之间,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很多人都累了,全身都是伤口。连着小狗福自个,手臂也被人割了一刀,鲜血染红了一半袍甲。
原先的两千人,战死者近千,余下的,亦有不少人受了伤。但即便如此,依然无人言退。
此刻,退回王宫前的诸葛瘸,也累得奄奄一息。一边坐在地上哈着气,一边又愤怒抬头,看着王宫外的敌军。
陈打铁杵着刀,老秀才握着棍棒。喜娘和莲嫂,也带着那些留守的妇人,抓着木弓,在王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