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城头指挥的冷樵,忽然听见下方的响动,回过头看了看,整张脸又仓皇起来。
在城池里,到处都是厮杀的蛮人。先前换防的士卒,根本来不及回防。
“冷将军,这蛮人是凿了地道!”
“该死的听雷营!”
“将军,听雷营全部战死。”
冷樵一个哆嗦,一下子明白过来,前几日的行军声音,很有可能就是掩护蛮人挖凿地道的。另外,刚才的崩爆,也是在给这些蛮军争取机会。
“快,回防城门。”
“将、将军,要来不及了!那些蛮人堵得太多,根本拦不住。”
如裨将所言,在城池里,一队又一队的蛮兵,从地道里钻出,不断扑向城门之处。
反而是围过来的士卒,一时失了先机,根本无法回防。
“那布衣贼,他好大的场面!”冷樵惊魂不定,死死咬着牙关,“快,让步弓射杀这些蛮狗,回防城门!”
若是城门被打开,外头的蜀南军杀进来,便是胜负已定。
“快啊,射死他们!”
一轮轮的飞矢,抛却了城外的攻城大军,反而是往城池里的平蛮营,呼啸着射去。
上百个冲过去,要打开城门的蛮人好汉,只在半途,便被射成了筛子。
蛮人不喜欢带盾作战,密集的飞矢之下,不时有人倒地,再也起不来。
“阿娘,我去开城门!”
孟霍拾起一具守军尸体,抵在身前,漫天的飞矢之下,尸体被射得稀烂,连着孟霍自己,也中了二三箭,才跑了城门前。
“保护小洞主!”
“蛮神,请赐予我等勇力。”
鸾羽夫人像头护崽的母虎,怒叫起来,挥舞着双刀,往着自己的儿子一路踏去。
……
“登城!”于文弃了牌盾,抬刀跃上城墙。
“登城,杀入蜀中!”
不管是徐家军还是风字营,趁着空档,踩着城梯,怒吼着攀上城头,抬刀便往一个个的守军劈去。
两相之下,原本井然有序的守军,变得越来越混乱。哪怕冷樵喊哑了嗓子,都无法扭转劣势。
“巴南军,列圆字阵——”
城头上,一个喊话的巴南裨将,声音刚落,便被一支小箭,射穿了头颅,倒头往城关下摔落。
林子里,弓狗带着百来个山猎射手,不断寻找机会,拔弓射杀。
比起连弩营来说,如他们这帮苦练而成的神射手,更加难能可贵。所以,徐牧索性将百来个山猎射手,都交给了弓狗,作为狙杀的小营。
“蜀南营,往另一边登墙。”
“快,快投巨石!”冷樵见状,急急高喊。
刚露头的步弓,被严阵以待的连弩营死死盯着,只动作了一会,便惊得又缩了回去。
冷樵看得脸色涨红,亲自抽出长剑,砍死了一个退缩的裨将,想把士气重新激发起来。
“守住巴南城,莫让贼子入关!打赢这一仗,本将亲自为诸位邀功——”
冷樵忽然顿住声音,惊愕地转了头。
在他的眼皮底下,巴南城的两扇铁门,被人缓缓拖开。
他晃了晃身子,脸庞露出无比的苦涩。
“将军,守不住了!速速离开巴南!”几个亲卫急匆匆走来,将冷樵一把扶住。
冷樵忽然跪在城墙上,仰头嚎啕起来。
他从未想过,城高墙厚的巴南城,会被人一日之内攻破。当然,他也明白,为了这一日,那位布衣贼准备了多长时间。
这忽然入蜀南的大军,这从地道冒出来的蛮人……
“攻入巴南城!”
黄昏的雨幕之下。
仅两万的守军,先前已经战死了数千,此时城关失守,更是惊惶无比。
“挡我司虎者死!”
无法撞破城门拨得头筹,司虎带着数百猛汉,都憋了一股气,直直从城门冲入。
一个趁乱的守军士卒,大叫着把长戟捅来。
长戟只捅了半寸。司虎回了头,一手箍住长戟,眼睛立即鼓了起来。
乓。
双刃斧劈下,这名赶着投胎的小士卒,连着身上的袍甲,整个人被一斧劈成两截。
“孟小狗,你还没死!”司虎收了斧,咧嘴大笑。
“老子叫孟霍,是要做蛮王的人!”孟霍应了一声,又和自家娘亲会合,带着平蛮营,继续往前扑杀。
雨幕之下。
徐牧沉默地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巴南城,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布衣贼,你即便攻下了巴南城,也占不得蜀中九郡!”城头上,冷樵怒声开口。
徐牧眉头微皱,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听说冷将军是蜀州名将,天下闻名,当真是读了不少兵法,一日献城。”
“一日献城……”冷樵脸色灰败。
“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