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随着四千连环马冲阵,骑枪所指之处,尽是敌骑的各种怒骂惨叫。狄狗飞射来的漫天马箭,也跟着射落了不少好汉。来不及解开铁索的,其余的连环马,跟着纷纷坠马,被涌过来的狄人,疯狂地用弯刀劈死马下。“坠马者,恭送赴死!”奔袭的厮杀中,隐约还听得见声声的哭腔。一个坠马的青天营好汉,约莫是趁着狄人不注意,点了火崩石,只抱在了怀里,趔趄着腿,一声不吭地往那些狄人跑去。天地之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崩爆响了起来,刺痛徐牧的耳朵。“冲杀!”徐牧咬着牙,判断着面前连环马的迂回时间。连环马的冲锋固然可怕,但最大的问题,便是迂回的速度。剩下二千人,便是要分作两翼,作为连环马迂回的护卫。这一会,趁着狄人被冲散,压力会少许多。“将军有令,我等也冲杀!”一个跟随的裨将,发出了怒声连连的军令。二千骑的人影,立即往下俯冲,借着斜坡的力量,将狄马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这二千骑,并未用十骑连环,毕竟没有穿着铁甲,更适合机动行事。“平枪——”徐牧被护在阵中,紧紧打量着周围的战况。虽然十骑连环杀了一波大胜,但终归需要迂回的时间。只要狄人不傻,便会趁着这一会来出手。“戳!”铁枪并无枪翼,扎得深了,力气小些的,根本无法再把枪抽回来。不得已,只能换上备用的另一把。当然,司虎不会有这种顾虑。连人带马捅了个对穿,还能面无表情地抽出劈马刀,这样的人,世上不可多见。“小心马弓!”徐牧眼睛发惊。昂——一轮密麻的马箭,至少射杀了百人,又有数十人坠马。这等情况迂回去救,只会都死在这里。“坠马者,恭送赴死!”徐牧悲声开口。“恭送赴死——”余下的轻骑,带着满脸的悲恸,顾不得检查中箭的伤口,继续往前冲杀。……立在另一处高地,拓跋照面色骤冷。在他的旁边,黄道春挨了一记耳光,整张脸都发肿了。别看是个国师,但在功勋赫赫的左汗王前,他一个指头都比不上。“你先前说的有趣。傻子连环马?便是这种傻子连环马,冲破了我北狄大军的半个军阵。”黄道春哆嗦垂头。“取我金弓。”拓跋照回头,冷冷又补了一句。一个狄人护卫,迅速捧了金弓跑来。接过金弓,拓跋照沉了一口气,抬起头,注视着前方厮杀中,那一骑领军狂奔的人影。“小东家,本王送你一箭,替我安达复仇雪恨。”眯起眼睛,拓跋照单手抬起了金弓,搭上了金杆箭。……骑在马上,徐牧抬起手弩,射烂了一个狄人都侯的脸庞。“列位袍泽,跟我冲过去!”“愿随徐将!”徐牧看得清楚,前方不远的位置,只剩三千余的连环马,已经要冲到了尽头,沿途杀过,尽是堆叠的狄人死尸。有青天营的坠马者,尸体同样铺了一路。徐牧凝着眼色,刚收了手弩,突然间,胯下的风将军,仿佛是发病了一般,不断嘶声长鸣,连奔袭的速度,一下子都慢了许多。徐牧惊了惊。他是不相信什么妨主之说,风将军作为名骏,莫非是察觉了什么。没等徐牧再想,风将军呼啸一声,整具马身一下子平地而起,往半空中奔跃而去。恰在这时,一支金杆箭从马腹下掠过,带出破空的枭音。踏。风将军稳稳落地,又嘶啼了两声,马腹下还渗着血渍,沿途滴了一路。“有人要杀徐将!”不知哪儿喊了一句,正在砍瓜切菜的司虎,蓦然间眼睛鼓起,左右望了望,怒吼着抓起两杆铁枪,往不远处高地上的拓跋照冲去。“司虎回来,跟上大军!”徐牧惊声拦住。这等的光景,拓跋照定然被护得死死,根本杀不得。跑到一半的司虎,动怒地抬了手,连着将二杆铁枪往前一掷,四五个护卫,被串得滚下了山坡。拓跋照神情惊魂不定,冷着脸收了金弓,咬着牙,却只能看着徐牧越跑越远。“这小东家身边,都是些什么东西。”他骂了一句,又急急往高地下走去。……“迂回!”“徐将有令,连环马速速迂回!”抵住射过来的马箭,只剩三千余骑的连环马,在徐牧的命令之下,以最快的速度,迂回了阵型。徐牧心底发沉,只半个回合,便有七八百的勇士殉国。余下者,也大多身上是伤。“平枪!”“平枪!!”“草原之犬,如何能挡我中原人的虎威!连环阵,再给老子冲杀一轮!”“吼!”骑枪所指,奔袭而去的三千余连环马,再度爆发出恐怖的冲锋力量。“凿穿敌军!”……河州城的城头,血色的厮杀,还并未停下。顶着硝烟和崩石,不少人都纷纷抬起头,看着城外不远的沙地上。他们的徐将,正领着六千的骑军,和狄狗厮杀成一团。“老将军,我等何曾见过……中原能大破狄人骑兵。”“狄人善骑,这于我中原而言,便是最大的威胁。”“但徐将,似是还打赢了。”“神乎其技。”廉永舒服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他转了头,看着城头上,许多的守军也变得满脸坚毅。“举刀,砍翻登城的狄狗!徐将出城,乃是为了救我等,救天下!我等便以死战相报!”城头的守军们,又是一阵士气爆发,怒吼着举刀抓戟,扑杀着要登墙的狄人士卒。“再把火桶取来!”……天色近了黄昏,河州城的上空,血色残阳在硝烟的弥漫下,变得越发的浑浊不堪。“刀马边关望硝烟,千里内城怯残阳。”常四郎骑在马上,声音难得多了一丝难言之味。“继续行军,边关河州告急,三万渝州军,从千万百姓之所愿,驱北狄,救天下!”“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