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城墙,徐牧的脸色越发沉重。两个时辰,若折换成后世的时间,约莫是四个小时。足够他带着姑娘吃饭电影去酒店……再走出酒店。并不算太多。“廉老将军,此次的北狄统帅是何人。”“听说是北狄大汗的胞弟,左汗王拓跋照。拓跋照性子阴沉,胸有城府,曾放言说,这一次要剥中原百位将军的皮子,垫在脚下践踩。”徐牧冷笑。草原异族的王,称大汗。大汗之下,便分左汗和右汗,相当于大纪朝堂的宰辅和太尉。这级别,可比当初的谷蠡王呼延戈,直直高了一个档次。可见,这次的南征,北狄人是势在必得。“小东家,我等两个时辰后撤退,现在当如何。”徐牧抬起头,看向城头之上。北狄人的投石车之后,攻势难得缓了一些。要登墙的狄狗,也被城头的守军们,用尽各种办法逼下城墙。“廉老将军,劳烦你暂时守关。”廉永刚要答话,冷不丁的,天空上又有飞矢落下。惊得他急忙收了声,将身子藏在城墙之后。徐牧凝了口气,望州城固然是要守不住了,城关太破,都不够北狄人多捶几下的。血战可以有,但留下来殉城,并非是明智。先前就和廉永说,离开望州之前,留下一个杀局。“牧哥儿,怎做。”跟着跑过来的司虎,有些不甘不愿,他巴不得拖着双刃斧,再剁几个狄人的狗头。“司虎,你我二人,在望州生活了几年?”“牧哥儿大我二岁,我今年十六。”“司虎,你二十有四了……”“那就是二十多年,我等小时候,靠乞食活下来的。”即便是穿越而来,但认真地说,徐牧的心底,对于这座望州老城,终归有了许多感情。他出望州,破望州,而现在,又要毁了望州。“司虎,你带些人,把北城门附近的石板都掀了。”这些石板,如当初的望州老官差所言,年久失修,长年累月的,有不少直接被踏碎了去。“牧哥儿,掀了作甚。”“寻些容易起火势的东西,埋了再盖上去,留着缝隙,记得再浇些火油。”并未去城墙驻守的,还有许多退下来的伤兵,都纷纷涌了过来,按着徐牧的吩咐,不断寻来枯草干粪类的易燃物,小心埋入石板之下,不忘浇上一遍火油。两个时辰的时间不多,庆幸人手足够,直至过了午时,北城门前的空地及大道,都埋下了浸过火油的易燃物。这会要是来场雨,徐牧便要直接骂娘了。“将军,都埋好了!”徐牧点头起身,四顾着周围的布局。时间太紧,是无法让整座城都烧起来。不过先前问了一遍青天营,那些个走江湖的好汉们,大抵都带着蒙汗药。徐牧索性全拿了,分别埋在几个方向,火势起的时候,应当也能起些作用。这一场火,足够让望州的几万人,安全离开。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大多都出自水火二攻,赤壁,火烧连营,白起水淹鄢城……往城墙多走几步,徐牧走到了廉永身边。此时,在望州的城关下,北狄人的攻势,愈渐地缓慢下来。城壑下的尸体,堆叠了好几层。狄狗的,老卒们的,渝州军的黑甲,还有青天营的白甲。打仗,就要死人。“往日便是如此,那个左汗王久攻不下,见狄狗泄了士气,便要先退去。”十万的北狄人,连续疯狂强攻之下,或许能成功,但填城壑的尸体,可得数倍增加。徐牧皱住眉头,远眺去狄人大营的方向,比起先前的谷蠡王,这位北狄人的左汗,当真是稳得住气。“按着这些日子的战事,当重新调派了攻城辎重,这些狄狗又要杀上来了,不死不休。”“先莫管这些。”徐牧凝声开口。“廉老将军,时间差不多了,你带着人先退。”“那小东家呢。”“我带三千人断后,这三千人都是轻骑,会很快赶上。城里的辎重便不要了,粮草可带一些。”“这是为何?”徐牧转了头,面色有些发沉,“赵青云如今便留在这二城中间,尚有二万轻骑,我担心辎重太多,再加上城外还有百姓,会拖慢行军的速度。”若是到时候被赵青云截住,和后头缓过神的狄人两相夹击,便是大祸临头。“老夫都听你的。”“老将军速速动身。”廉永点着头,不再耽误,让城头的守军,小心退下来之后,清点了一番人数,才和渝州营的两万多人马,慢慢往望州城外行军。望州离着河州,不过一百二十里,行军快一些的话,约莫夜晚便能赶到。赵青云固然是个麻烦。但徐牧更愿意猜测,这狗夫或许是不甘心的,一直绕在河州附近,想着抢回城关。“小东家,爷都准备好了。”常威抱着梨花枪跑来,嘴里还在喋喋不休,“驴儿草的,这一回爷要把这些狄狗,全给烧成红皮狗!”徐牧微微一笑,只当成了回应。即便去掉战死的,在后方养伤的,这狄人也有差不多七八万大军,望州城的火再大,也没可能一把火都烧死。“牧哥儿,要不要走。”“等等,狄人的辎重推来了,估摸着等会又要抛崩火石,骗一轮弹药。”“小东家,啥叫弹药?”徐牧才惊觉说漏了嘴,也懒得解释了。抬头注目着远方,时间刚好合适,在下一波的崩火石之后,将有密密麻麻的北狄人又要冲关。不多时。如徐牧所料,北狄人发疯了一般,随着“呜呜”的牛角长号,一个个北狄的千夫长不断骑马奔走,指挥着重新集结的方阵。天空之上,第一枚呼啸的崩火石,借着杠杆的力量,远远投掷而来,划出一道带着火烟的抛物线。“下城墙!”徐牧怒声高喊。三千余人纷纷跃下城头,以至于让整个城头,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徐牧并不担心。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