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牧带人急急赶到,定眼一看,那位扔雪球的小公子,已经是被人打翻在地。蹬着腿儿,还不断拾着雪球,仰着满是鲜血的脸庞,一边哭啼地骂,一边胡乱丢着。“主公,袍甲绚丽,又带羊毡,这当是西陇人。”“文龙先生……这是民风彪悍的凉州人?”“主公,有、有异类也说不好。”贾周声音无奈。“司虎,先去救人。”徐牧已经认得出来,与之相斗的,是另一帮棍夫,大约有十几人,各自持着刀剑棍棒。再看之下,这几个凉州护卫,也并没有落了下风。只是那位小公子的惨哭,着实是让人想偏了。司虎带着十余个青龙营杀过去,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将另一帮的棍夫杀退。约莫是想趁乱打劫,碰了硬茬子之后,余下的七八个棍夫,抬着刀迅速跑开。大纪棍夫三百万,当然,这只是浮夸的数字,实际来说,满打满算的话,整个大纪也不过十几万的数目。那位小公子从地上爬起,见着了徐牧,又以为是第二帮剪道的,急忙弯了腰,又要拾雪球。“文龙先生,喊个马号子。”清冷的风雪中,只隔了片刻,听着喊马号子的声音,小公子顿时变得眉开眼笑。“小侯爷让我等来接应,先莫说话,寻处地方避身。”眉县的攻城战还在继续,城关被打破之后,那些个狗官军,定然会冲入城,也别指望会有什么安抚之举,说句难听的,杀良冒功也并非是不可能。左右这等事情,在边关见得多了。最稳妥的法子,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想办法离开眉县。而且还有一点,小侯爷如此费心费力,绕开官军,里头的秘密,定然也不想让太多人知晓。“东家,这边有道老巷。”“天无绝人之路,即便天公不怜我,父王不佑我——”还在施礼作揖的小王爷董文,直接被司虎扛在了肩上,一溜烟儿往前跑去。四周围,有义军的惨呼,官军的怒吼,声声叠起,宛若要震碎风雪。“大平国!吾皇亲临城头督战!”“天下英雄同聚,杀出一个新天下。”远处的城头上,数不清的人头攒动,被一拨拨的飞矢,射死栽落。又有许多褴褛不堪的百姓被蛊惑,疯了般扑上城头,顶替而上。如这样的场景,他见了许多回,终究是有些难释怀。诸葛范对他说,这一生切莫做个过客。如走马观花,无惊无险地走完一生。“主公,走吧。”徐牧沉沉迈起脚步,和贾周一道,随着前方司虎的人影,冷冷走入了巷道。……“东家,入夜了。”昏暗的地窖里,两个青龙营的好汉寻了盏老马灯,点亮之后,又捻到了最弱,只余微弱至极的光芒,映出浅浅的亮堂。“便是如此了,我父王不喜欢我,让我将这包袱,带入内城转交。”董文哆嗦着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小个包袱,捧了许久,不知该不该递过去。徐牧叹了口气,这凉州小王爷当真是有些发蠢,若是换个骗宝的人,这时候该得逞了吧。“我带你出去,你自个交给侯爷。”关于里头的东西,徐牧并无太大兴致。这一遭,实则是作了一回帮忙。事情成功之后,他更希望在袁陶那里,等到一份类如私兵公证的好东西。董文怔了怔,急忙又把小包袱收回去,却不料一番磨蹭,反倒是手一抖,整个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来不及再细看,董文已经弯了腰,将东西拾了,重新裹入包袱里。徐牧一阵无语。好的民风彪悍,半丁儿都无了。“小东家,今夜怎的?外头似是还在攻城。”董文收好包袱,焦急地发问。连徐牧都没有想到,这七千的义军,居然这么强悍,比起那时的当阳郡,可要强得太多。当然,不断有百姓被蛊惑,帮着守城,也是其中的关键。但再怎么说,眼下整座城都被围着,要逃出去铁定不可能。“父王说,这小包袱除了给侯爷,若被其他人发现,我便要被杀头。”徐牧心头发沉。不用想他也知道,袁陶这么在意的东西,定然是很重要。“暂且休息,明日想办法。”风雪渐大,天色渐黑,以大纪官军的秉性,当不会冒着雪夜攻城。董文犹豫了下,还焦急着要多问两句,但看见徐牧的神色,只得抱着了头,缩在角落里。有凉州护卫走来,替他遮了一件暖袍。“我不懂武功,又不会排兵布阵,这一回,恐凶多吉少。”徐牧一阵头大。这短短的时间内,面前的凉州小王爷,不知道哀怨几轮了。还好,又喋喋不休说了会后,董文终究是身子孱弱,很快就睡了过去。“东家,不若你我去屋边看看。”贾周缓缓站起来,声音有些发重。在外人面前,他极少称呼徐牧为主公,而是喊东家。“好说了。”徐牧也起了身,心底明白,贾周有话要说。出了地窖,两人不紧不慢,走到了屋子边的一个角落。外头依旧是风雪呼啸,偶尔还听得见,有义军头领骑马奔走的怒喊。“主公,歇战了。”“确是。”不出徐牧所料,这般的风雪天气,没大可能会夜战。“主公,我刚才见着了。”“见着什么?”徐牧怔了怔。“凉州小王爷包袱里的东西。这东西,让我想清楚了些事情。譬如说……小侯爷要定江山了。”“文龙,是何物?”“虎符,一枚调兵的虎符。”徐牧顿在当场,他当然知道虎符的意义,乃是入营调兵所恃之物。“主公,这更有可能,是一枚凉州军的虎符。”贾周语气沉沉。徐牧胸口有些发沉。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袁陶会这般在意,这几位从凉州来的使臣。先前就听贾和说过,袁陶对于凉州王室,等同于再造之恩,献上虎符,似乎也说得通。“主公,你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