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化妆结束,程小羽整个人都在神游一般。
这也怨不得她,为了好好休个婚假,她提前赶了很多工作。
期间还配合婚礼彩排等等,忙得都快要冒烟了。
此时严重缺觉的她,脑袋都是懵的,连紧张都忘了,也没太多新婚的喜悦之情,就只有一个感受:结婚也太折腾人了!
跟拍的摄影师见她化妆的时候都差点睡着,忍不住开玩笑地说,小羽真是他见过最心大的新娘了。
等化好了妆,穿上了喜服,在时女婿上门之前,程爸爸盛了一碗水饺递给程妈妈。
程妈妈把水饺端到了小羽面前。
小羽还傻乎乎地说了句:“妈,我不饿,你吃吧。”
妈妈笑着沾了下眼角,说这是风俗啊傻丫头,出门饺子进门面,女儿出嫁前,妈妈都会亲手喂饺子给女儿吃。
妈妈说着,夹起一只水饺递到程小羽嘴边。
程小羽望着眼前的母亲,看着母亲泛红的眼眶,这才慢慢回过味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将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也将离开她的爸爸妈妈。即使结婚后她并不会离开这座城市,只要她想回来,也随时可以回来住。
但结了婚,成了家,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父母身边生活的这二十多年,突然全都像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起来……
上小学时,爸爸每天骑车送她上学的日子,就像发生在昨天。
上中学时,她成绩一直不好,有一次终于拿了进步奖回来,老妈高兴坏了,把奖状仔细装裱在相框里,挂在墙上,然后又退后几步看看有没有挂正……那情形也依然在眼前。
还有,高中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离世,而给爷爷奶奶又治病花去了家里大部分积蓄,那是她家最困难的时候,她却丢了一百块钱……回家后又愧疚,又怕挨骂,闷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爸爸晚上回到家,听妈妈说了这事,坐在她床边,严厉的他却温和地拍拍她胳膊,说没关系,一百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趴在老爸肩膀上哭着说对不起,向来坚强的爸爸也红了眼眶。
还有,练舞练到精疲力尽被爸爸背回家,还有妈妈每天晚上给她按摩因练舞而浮肿的双脚……
还有……还有很多很多……
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初中到高中,从大学到就业,点点滴滴,太多太多……
那么多往事,全都在她眼前回放,一帧又一帧,那么清晰。
母亲把筷子又往前送了送,她乖乖张口,吃下了妈妈亲手喂的饺子,眼泪也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母亲赶紧放下碗筷,拿纸巾给她沾了沾眼泪,笑骂她:“看你这孩子,刚才还好好的,突然怎么了这是……看看妆都花了,一会儿沉渊笑不笑话你……”
说着说着,母亲的眼泪也流下来。
小羽嘴巴一瘪,扑进母亲怀里。
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今天这婚礼到底意味着什么,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有多舍不得离开这个家。
母亲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怪她把自己的眼泪也勾出来,又说着,大喜的日子,不要哭,反正住得也不远……
可不管母亲怎么说,小羽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爸爸走过来,打趣她们母女俩,不就是结个婚嘛,搞得这么悲伤做什么,小羽结婚了,要开始经营自己的小家,开始新生活了,多好的事情,所以不要哭。
老爸安慰着她,听起来又乐观,又爽朗,但小羽却想起,昨晚自己睡前去洗手间,老爸还没睡,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把那装着喜糖的果盘,从茶几左边拿到右边,又从右边放回左边……
其实老爸也舍不得她,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
想到这,看一眼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爸一头乌黑的头发,竟然已经染了风霜的颜色。
她感到自己是一个小偷,悄悄偷走了父母的年华。
程小羽鼻子又一酸,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然后爸爸也被她惹哭了……
早上六点五十分,迎亲的车队还没到。
程小羽的两位伴娘焦急地像两只小蜜蜂,站在窗边,隔着玻璃左看右看,比她还着急。
这两位伴娘,一个是她的大学室友,谁在她上铺的“兄弟”简曦,一个是她发小向薇,三人平时关系也相当铁,不亚于她和玖瑶的感情。
其实她本来也想让玖瑶给自己当伴娘的,可惜按照风俗,已经出嫁的女子就不能再当伴娘了,而且小玖还大着肚子,不能太过劳累,程小羽也只好打消了这念头。
想起小玖,其实刚才小玖还给她发过消息,说航班延误了,不能跟着去迎亲了,但肯定能在典礼时赶到。
玖瑶和寒夜是从他们度假的小岛上飞回来,中间转机的时候,航班延误了。
小羽让他们别着急,没关系的。
回复完小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