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毛文龙委任为工头的精明汉子,其实就是漕帮在北京朝阳门码头的一个坐地下面的拿总,相当于明军里的一个把总,现在他就蹲在通州的漕帮总舵那高大气派的大门口外,已经一日一夜求见了,但无论如何哀求解释,却依旧没有得到舵主,哪怕是一个坐地的接见。
他当初答应毛龙,准备带兄弟过去帮忙赚钱,但他更知道,自己身为漕帮的一个小小的一员,是绝对不敢真正没得到上面同意,就带着兄弟走人的,因为这触犯了班规第3条,“不准扒灰倒笼”,这是“十大帮规”中的“死刑”一条,处置是缚在铁锚上烧死。
这绝对不是说说算的,这样的酷刑每年都要在各地上演,即便自己能够得到毛文龙的庇护,最终也难逃被处死的结局,因为漕帮的势力太过巨大,就连官府都要忍让几分,每年在执行家法的时候,都要召开浩大的会议明正典刑。
而对这种明显的私刑,掺杂在人群中的锦衣卫,还有各地官府的衙役,也只能帮着维持秩序,而绝对不敢伸手去管。
严酷的家法帮规大于王法,这就是现在漕帮的状况。
日头再次西斜,精明汉子将最后一块饼子吃了,然后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准备回去。这次来通州求肯总舵开恩,让已经没有什么活计的运河苦力,去天津找生路的想法是泡汤了,即便是答应了毛文龙,但没有总舵答应,大家也只能饿死在运河码头也不能去别处谋生。
刚刚站起来,突然远处跑过来十来匹骏马,一看就是绝对上等的战马,骑在上面的绝对是大明的官军。
等一群人跑近了,却发现不过是几个平常装束的汉子,身后跟着五个年轻道人。
这个精明的汉子仔细看去,却不是们毛帅吗他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正疑惑间,毛文龙一群人已经到了总舵大门口了,众人下马,一个胖大的家伙就要上前叫门,结果一个同样高大的商人拦住了他,那个商人上前,对着把门的帮众递上了手本,精明的汉子仔细偷听,就听那商人对门子帮众自报家门:“两淮苏杭行会总会长郑宏达,带着兄弟毛文龙前来拜码头,还请兄弟帮忙通报一声。”
精明的汉子就大惊,毛文龙亲自拜码头,这是一惊,而这个郑宏达他也早就有所耳闻,就是这个家伙组织了行会,把持了两淮和苏杭几乎一半的漕粮收购和运输,不但跟官府走动密切,更和漕帮关系紧密。他亲自带着毛文龙来,一定是有大事想要和总舵主商量。略微一想,精明的汉子立刻感觉到,这次毛文龙和郑宏达过来,绝对和自己的这帮兄弟的饭碗有关。
于是他立刻决定不走了,就蹲在这里等待结果,一旦双方谈成,自己在这里出现,就等于告诉毛帅,自己先来求告了,自己在毛文龙的面前就是大功。
那个帮众接过手本,上下打量了一下毛文龙,鼻子里只是哼了一声,但对郑宏达却陪着笑脸连连作揖:“郑员外辛苦,劳您老稍等,我这就进去回话。”然后对着门房纷纷:“还不拿条凳子,端上茶水请郑员外歇歇。”
门房后面就跑出两个小帮众,一个扛着一个马凳,一个端着茶水放到了郑宏达的跟前:“郑员外请坐,请用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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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宏达就谦逊客气一番,却没坐也没接过茶水,因为,凳子就一个,茶杯就一个,自己怎么能在毛文龙面前坐着喝茶
毛文龙就无所谓的笑笑:“不过是表示他们对官府的不屑罢了,也没什么的,老哥哥请坐吧,骑马累的很,不如我们这些骑马骑惯了的。”
郑宏达就尴尬的笑笑,却依旧没坐也没喝茶。
小胖子当然不干,直接一把拽过那个小帮众的茶壶,直接咕咚咕咚的喝了一个底掉。
正在喝的时候,大门里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真是记吃不记打,这次也不怕我们的茶水里再有药啦”随着说话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大明最常见的员外服走了出来,连看一眼毛文龙都没看,直接走向了郑宏达。
毛文龙却先竖起大拇指赞一声:“曹老帮主,果然是磊落汉子,能将自己做的下三滥的事情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在下佩服。”
这就是喧宾夺主,这也叫先声夺人,你老给我脸色使,那我就直接让你知道我,咱们将话题将主从抢过来。
毛文龙都这么说了,漕帮帮主曹广校不接也不成了,于是就背起手对着毛文龙冷冷的道:“下三滥吗我们到不觉得,我们本来实力弱小,但要杀强悍如毛帅这样的狗官,不用些手段是不行的,就如前辈当初黄泥岗水浒好汉取那奸贼生辰纲,那叫智取。”
“下三滥也好,智取也罢,但这种拿不上台面的做法,最终是成不了大事的,做事还要堂堂正正。”
“人强我弱,为了抗争,我们不得不用所有的办法,要不然我这漕帮几十万帮众,上百万的家属就势必被活活饿死,所以,即便上次死伤三百多我帮好汉,也绝不退缩。”
“大势所趋,岂能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