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深夜,燥热难耐,而真的惊醒皇太极的,是一阵刺耳的云板声,这让他不得不在皱眉长叹之后,招呼几个小太监过来,服侍自己穿戴,然后到朝堂上去处理政务。
从十三铠甲起兵,到万历四十六年,在兴京告天七大恨发动对明作战,攻克抚安、三岔、白家冲三堡,到四十七年击败明朝十万大军,到天启元年攻克辽东最高首府辽阳,再到二年攻取辽西重镇广宁。原先压在自己头上的明朝帝国,在辽东苦心经营两百余年的基业,就被自己用了短短四年时间就取而代之。
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多少明朝的猛将名将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刀下之鬼又有多少精兵劲旅被旋风一样的八旗铁骑击垮川兵、浙兵、白杆兵、血脉仅存的戚家军、辽东铁骑,哪一个又不是威名赫赫名镇一方,有着属于自己的传奇和荣耀。
可这些都在后金铁骑那疾风般的冲锋和马背上势如泰山般的挥劈前荡然无存,没有一个将领没有一支军队,在他们面前取得过胜利哪怕是平局。
甚至明朝将领和八旗铁骑交过手没死逃回来,都可以立即升官,如果是且战且退,部队没有被打乱建制那简直就可以官拜总兵,不过鉴于在辽东当总兵的危险性,这些人纷纷表示打死都不干。
自己不是曹操,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大旗;他不是朱元璋,没有“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道德制高点;他不是苻坚,没有“投鞭断流”的庞大军队;他也不向历史上那些霸主,有着数不过来的文臣武将左膀右臂;他甚至不同于任何一位朝代的开创者,没有天下大乱揭竿而起,没有烽烟四起遍地烽火,没有地方割据宦官干政的大背景,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挑战统一的中央政权的,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他身上没有应验,不仅躲开了子弹还啄瞎了猎人的眼睛。
他是噩梦,是明朝的噩梦,是一块笼罩在明朝上空的阴云,努尔哈赤的名字虽然没有达到小儿止啼,但它的效果也十分不错,最起码努尔哈赤这个名字出现在大明朝堂的时候,朝臣们都是鸦雀无声你看我看你。
但是,现在努尔哈赤却是每日三惊,让他夜不能寐,倒不是毛文龙那个小强折腾他的,而是现在辽东统治区内的糜烂状况让他寝食不安。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汉人的一句话,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在治理国家的问题上,自己和自己带出来的一群强盗有着众多缺陷。
这些缺陷可以总结概括为两大不会:这样不会那也不会,但不会不是因为努尔哈赤傻,相反他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从杀无谷之人的决定就可以看出努尔哈赤已经看到了后金统治的根本问题在于粮食,今天十三山被消灭了(佟养性是这么报告的)
但是,不等于天下太平,军情四起,逃民遍地。随着他的一个又一个法令的颁布,逃亡和反抗成为了大金统治下辽东大地的主旋律,没奈何,努尔哈赤下紧急命令,在自己汗门皇宫大门口设立竹板、铜锣、大鼓,并规定:在夜间,凡是报告军情的,则敲打竹板;报告逃人情况消息的,敲击铜锣;如若是好消息,就捶鼓。
从此努尔哈赤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刚躺到床上还没闭眼呢就听到锣声又得起来,努尔哈赤感觉自己耳朵旁有一个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广场舞,昼夜不停,而声音也越来越大,音调啊也越来越激昂。
人们都习惯说“敲锣打鼓”,有锣声必有鼓声,可到了努尔哈赤这里这个习惯变为了“敲锣打板”,以至于竹板和铜锣都因为敲打过多而换了好几次,可一旁大鼓上光灰尘就落了一指厚。
又是云板响起,皇太极不得不以六十二的年纪,披衣起来处理政务军情。在这个年代,这绝对应该是颐养天年的老人了,但努尔哈赤依旧雄心勃勃。
新建的大殿还散发着老松木那特有的香气,闻着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小太监猫一样的端来了烛台,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是身旁错过半步的地方,时刻提醒着皇上脚下。</p>
<strong></strong>
走到大殿的东暖阁,火炕保证干爽舒适,随时等待皇上的驾临。
坐下来,直接在炕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奏折:“是这个吗”
哪个近侍小声的回答:“是这个,八阿哥递上来的,八百里加急,刚到。”
老八一项沉稳,能够动用八百里加急,能够在夜晚需要敲响云板,一定是出了特殊紧急的事情,否则他能解决的,绝对不会惊动自己。
翻看了火漆,没有被动过,然后拿起一把小刀,将火漆剥落,展开内容,先看了一下页数,这是努尔哈赤的习惯,从页数上看轻重缓急,页数越多,其实倒是事情越不急,反倒是寥寥的几个字,倒更可能是紧急公文,需要小心处理。
将信纸凑在灯光下开始看,结果越看努尔哈赤越心惊,最后不由手都开始轻轻的抖动起来。
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文龙,从一群叫花子难民在这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发展壮大到如此厉害,竟然真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