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而突然的变化,让数千名草原民众噤若寒蝉
他们的天,塌了
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高不可攀的草原巫祝们,在这个陌生的中原修士面前却是那么的不堪
四对一的战斗,却连自己的得意的神通都没发挥出来
这些普通草原子民,长达数百年的安定生活环境,巫祝们有意无意的宣传,他们又哪里知道修真界的真实情况哪里知道草原修真力量数万年的历史中都是处于一种被轩辕不断割韭菜的状况他们就只能看清自己平凡一生的短短数十年,就连他们的祖辈,祖祖辈都未曾经历
一贯的骄傲,自以为是,让他们自觉能和中原力量分庭抗礼,只是祖训上,生活习惯上走不出大草原而已;结果现在才发现,不是自己愿不愿意出去的问题,而是别人让不让他们出去的问题。
对自家巫祝的信任出现了怀疑,对自己贵族被杀的愤怒变成了沉默,高压,是最有效的镇压方式,哪怕它不能持久
娄小乙也不需要持久,他就想自己爽
“生命为大每个人,都有得到公正审判的权利谁敢挟私欲泄愤,他们就是结果我不管你是个人,还是某个部落,或者你们所谓的神”
两个中原人走了,带着两个孩子,留下一地的狼籍
突刺族长老泪长流,不能自己
什么公正审判的权利你杀五个草原贵人时可曾公正审判他们了
无非就是拳头大而已
在草原,其实大家对这种简单的生死法则更适应
冰客抱着孩子,跟在娄师后面飞
他很想说,还是娄师抱着比较好些,因为两人速度能更快些但他不敢说,因为他就觉得可能娄师还没杀过瘾,还在故意压着速度等草原人
所以两人中,反倒是他抱着孩子飞在前面很尴尬,他想放慢点速度,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本能,一种远离危险的身体本能
直到越来越远,直到越过了草原和轩辕的中界线,直到气候越来越冷,已经能偶尔看到天空中熟悉的剑迹
特奶奶的,终于到家了终于不孤单了终于可以打架不用以寡敌众了
他百年修行中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的迫切,哪怕两个师傅被杀他也没这么急切回家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和娄师出来不一样仿佛屁股后面随时随地会钻出敌人来一样
太刺激而自己恐怕再也体会不到这样的刺激
他身体和剑匣之间的联系已毁,出不了剑了
冰客身体这一放松,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这样的变化引来了后面娄师的不满
“急着跑路这不丢人剑修杀人一样要跑路但你这才跑一半多就放松算怎么回事以为对手会因为到了轩辕的地界就不敢追过来杀人了如果是我,现在就是杀敌最好的时机
既然开始跑了,就得一直跑”
冰客于是又加快了速度,全力飞行,他知道娄师这是在教他,但他现在才学这些,还能有用么
小雪城,方氏学馆,方老先生拘搂着老腰正在清扫庭院,他今年已过古稀之年,于三年前就已经不再教书,和老妻守着这处祖产,最大的快乐就是等待远方来自草原的消息。
他们已经老得不能再长途跋涉,儿子十年间回来过两次,带着孩子他们正等着孩子们第三次回来,家里缝制的衣衫已经堆成了山,那是老妻一针一线缝制的;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读物也装满了两个箱笼,那是他一笔一划撰写的
日子清净而单调,无欲无求中就只剩下对远方的思念以及,在自责中反省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是孩子年纪幼小时过份的管束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院门被人轻轻推开,虽然年过古稀,但方老先生耳是不聋的,然后他看到了四个熟悉的人
那个送儿子前往草原的道馆之人,因为毫无改变的面孔,他依稀记得;那个常常給他送草原消息的商人;还有两个孩子
孩子们哭喊着扑了过来,方老先生蹲下身,紧紧抱住孩子们,老泪纵横,活了七十多年,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妇人从屋中奔出,踉踉跄跄,一家人抱在一起,哭做一堆
冰客眼中犯酸,他是这场生离死别中的责任者之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打开又合上。
娄师的声音毫无感情波动,“等他们平静下来,給他们解释清楚,晓明利害,然后在轩辕城給他们找个好些的安身之所,这里距离崤山还是有些远
你也不必心存负担,是方子恢自己执意定居草原,没人逼他若说保护之责,我比你责任更大
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有坚持很好,有信念就有底限,但没有什么是不需要负出代价的
他为自己的坚持付出了代价,他的信念却没有能力做支撑,就这么简单”
冰客点头应是,这些首尾正是他的擅长,他也明白娄师的意思,纯粹的凡人,就只有在轩辕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