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
于野抓着长剑,艰难站起,却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羽新与何清念换了个眼色,相互搀扶而起,然后逐一打量着栅栏内的男女老少,出声问道:“各位缘何在此?”
中年男子忙道:“我乃船家,来自卫国,此番前往齐国,前日遭到贼人挟持来到此处。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想遇到三位恩人……”
“此处共有几个贼人?”
“七个。”
“各位皆来自卫国?”
“我等均为同船之人……”
于野转身往外走去。
他是怕洞内藏着贼人,或是高手。如今他没有一丝力气,便是一个江湖人也对付不了。先后施展了九道剑气,他已拼尽了全力。
洞外,雨依然在下。
于野坐在洞口旁的石头上,怀抱着长剑,后背倚着石壁,慢慢闭上双眼。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浸透了身子,他浑然不觉,心头却在微微战栗。
是拼杀过后的虚脱,是难耐冬雨的寒意。也许,是身不由己的惶恐,还有面对生死的无力……
“轰隆隆——”
一阵雷声远去。
于野抬眼望天。
冬雷?
不吉之兆。
村里老人说,冬雷震动,万物不成,天下大兵,盗贼横行。
而灰蒙蒙的天,突然多了一片红云……
不,是一把红色的油伞。
于野蓦然一怔。
羽新与何清念已砸开栅栏,将囚禁的男女老少放了出来。
此时,有人走出山洞,撑起一把红色的雨伞,低着头冲他凝神端详。
是个女子?
女子身着红色的粗布衣裙,一块红色的布帕束起黑发,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模样,相貌秀丽而落落大方。
于野禁不住抓紧了手中的长剑。
女子却嫣然一笑,腰肢一扭,脚步轻移,款款离去。
而她不仅红伞、红衣、红帕,便是脚下的绣鞋也是红的……
于野摇了摇头。
那女子虽然相貌服饰引人注目,终究只是一个凡俗女子,所幸将她解救出来,不然难逃贼人的毒手。
不断有人走出山洞。
羽新与何清念也走了出来,一个腿上带伤,一瘸一拐,一个衣衫破烂,形色憔悴。而无论彼此,皆满身的泥水与污血。
“据船家说,他死了两位兄弟,若非今日遇到你我,或将死去更多的人。”
“船老大拿出金银答谢,被我二人拒绝。待他搬回抢劫的货物,稍事休整之后,便启程前往齐国……”
此番遭遇强敌,这两人一改往日只会吹嘘的本事,皆凶猛异常,更是在危急关头联手除掉最后一个强敌。而另外几位道门弟子同样的舍生忘死,使得于野震撼之余暗生敬意。
“不知桃兄、罗尘与青青有无大碍,也不知陈家的伤亡如何。”
“于兄弟,你我回去看看吧!”
于野拄着长剑站起来,跟着羽新与何清念往回走去。
穿过林子与一片山坡,便是海滩。
肆虐已久的凄风苦雨,竟渐渐停了。
刚刚逃出牢笼的一群男女,奔着左手方向的大船而去。而右手方向的海滩上,则是片片的血腥狼藉。
陈家子弟聚在一起,忙着救治伤患;安云生与罗尘并肩站在一起,皆满脸悲伤的样子……
羽新与何清念皆脸色微变,急忙跑了过去。
于野无力奔跑,深一脚浅一脚的随后追赶。
安云生与罗尘面前的血泊中,趴着一具死尸。
死尸的肩胛炸开一个血洞,后背露出一截剑柄,正是那位筑基高人,早已气绝身亡。
而数尺之外跪着另外一人,竟然是桃疯,胸口插着一把短剑,兀自昂头瞪眼而咧嘴大笑状,却同样生机全无而亡魂远去。
“桃兄——”
羽新带着颤抖的嗓音低呼一声。
何清念则是“扑通”跪在地上,惨笑道:“呵呵,桃兄,你我兄弟尚未闯荡天下,你竟先走了一步……”
于野到了近前,两眼怔怔,“砰”的长剑杵地,默默叹息一声。
安云生两眼发红,哀伤不语。
罗尘的肩头带伤,应无大碍。他咬了咬牙,低声道:“羽兄,只怕青青也撑不住了……”
“啊!”
羽新回头张望。
十余丈外的一块礁石下,坐着一个神色萎靡的女子,正是梦青青。
“青青——”
羽新转身奔了过去,不忘唤道:“于野——”
于野喘了口粗气,慢慢挪动脚步。
梦青青瘫坐地上,腰腹间渗出大片的血迹。她满脸的绝望之色,含泪道:“师兄……我气海已破,修为尽失……”
“无妨、无妨——”
羽新几步走到了梦青青的身旁,俯身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