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扬的大雪还没停歇。
如漫天飘飞的柳絮,笼罩了整个京都,将城市的繁华掩映在一片银装素裹里。
纵是一片冰天雪地,也冻不住吃货对火锅的热情,一身单薄病号服的厌钻进后车厢。
“咱们先去商场换身行头。”
脖子上吊着只手的魏岚疏一上车,就习惯性地往座椅上一靠,抬手另一只手捋了把头发,摸出一手的油,顿了顿“不过在换行头之前,我觉得咱们可以先去澡堂子泡个热水澡,去去晦气。”
“那还不如直接回家洗澡换衣服。”厌没去过澡堂子,但不代表他没这方面的常识。
北方人喜欢泡澡堂子,原因跟气候条件有关。
北方寒冷,早年没有地暖的时候,在家洗个头都能结冰,更不用说洗澡。
而澡堂子暖和,价格便宜小孩免费,里面还可以敲背、修脚、下棋,就非常适合喜欢热闹的北方人。
魏岚疏不禁扭头,看向厌的侧脸。
透过车外的光线能清晰看到厌脸颊上细细的小绒毛,可爱极了。
他不自觉蜷了蜷手指,凑到厌的脸侧,说了句你脸上有东西,然后用食指的指腹轻轻地拂过人脸颊上那一层清晰可见的小绒毛。
轻柔的指腹就像是根柔软的羽毛,扫弄得厌脸颊痒痒的,还有些酥麻。
他拧了拧眉,不适地忍了片刻,还不见人罢手,便一偏头,不悦地瞪向魏岚疏“坐回去。”
魏岚疏半点不憷,还朝他弯眉一笑。
灿亮的金瞳在雪色背景下,宛如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耀眼却不灼人。
厌微微一怔,东方人几乎都是黑眼珠,魏岚疏怎么会有双金色的眼瞳
心中正疑惑着,肩头忽地一重。
他眼皮下垂,就见魏岚疏将整个脑袋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正要发作,就听到对方说“咱们去的火锅店隔壁就是澡堂子,到时候可以先泡个澡,让服务员把火锅送到澡堂子的餐厅,我跟你说,泡完澡直接涮火锅,那滋味妙不可言。”
“人澡堂老板能让你这么干”厌问。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肯定可以。”魏岚疏勾起得逞的嘴角,嗅着萦绕在鼻息间的淡淡香味,怪不得钱串子说爱莲说的香水没小弟弟身上的好闻,人工制作的香水怎么跟天然的体香对比
“听你这口吻,是认识澡堂子的老板”
“我是他的金主爸爸,你说呢。”魏岚疏舒畅地眯起眼,抬了抬下巴“咱们坐的这辆车,就是租我商铺开火锅店老板的,我跟他说借用一下车,他就派人来医院接咱们了。”
难怪敢说在人澡堂子里吃火锅。
厌抽着嘴角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脑袋,想着日后可能少不了还要跟这个人格相处,就没把人推下去。
车子离开了医院,在风雪中缓慢行驶。
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么近”厌一天没进食了,满街飘扬的油炸香味混合着餐厅里烟火气在寒风中勾得他肚子当即打起了鼓来。
他现在是又冷又饿。
“不然也不能来得这么快啊。”魏岚疏拆完挂在脖子上的绷带,似是知道他的状态,说了句你先上车等我,就扭头钻进一家服饰店。
不多时,他裹着件厚实的长款羽绒服,手臂挂着件同样的羽绒服和两袋衣服走了出来,余光不知道瞥见了什么,一拐脚,又钻进了一家便利店,捧着一碗关东煮这才走到车边。
他屈指敲开了车窗。
先把羽绒服递进去“你先套上这个,我给你买了关东煮,出来的匆忙,身上没现金,手机也没带,先凑合垫垫肚子。”
钱串子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守财奴本性懒惰。
懒惰的程度令人发指,小时候有专门伺候他的保姆,去了疗养院后,秦女士为纠正他这个毛病请来的老师,他都推给了钱串子。
成年后,这种情况愈发严重。
甚至为了躲懒,几乎都不怎么主动掌控身体,就因为他觉得吃喝拉撒很麻烦。
就是这样一个能躺就绝不坐着的人,竟然主动撺掇小青年溜出医院。
钱串子终于意识到守财奴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守财奴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并为之付出了行动。
钱串子慌了,因为他们的特殊性,守财奴对小青年的喜好也了如指掌,只要投其所好,比起自己的寡言关怀,更善于享受的守财奴明显更符合小青年的审美。
你不要逼我。钱串子沉声说。
对此,领着厌走进热气熏蒸的澡堂子的魏岚疏回以一记嗤笑。
捧着关东煮边走边吃的厌听到他的嗤笑声,抬眼瞥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闻言,魏岚疏脚步一顿,长臂一伸,往他肩上一搭,将人捞到身边紧挨着,同时脑袋也靠过去,刻意压低声音,含笑道“你没听出来这是我在吸口水的声音吗”
“嗯”
厌瞄到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