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召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时,叶限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
“清蒸狮子头、香菇菜心,水煮干丝,排骨汤,哇,叶大小姐,不会是你从馆子定的吧?”
召南弯腰看了一下饭桌,故意刺激叶限。
“我作证,都是叶小姐做的,这个菜心,还是我择的呢!”
初七举手表功。
“今天排查的结果怎样?”
召南坐下就要拿筷子,叶限抓着筷子啪地一下打在他手背:“去洗手!”
召南站起身,嘴里嘟囔着:“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吃饭都要洗手,又不是用手抓着吃东西,还有筷子啊,我过去抓……”
“你过去什么?过去吃饭不洗手?”
叶限横眉冷对。
“何止啊,十年不洗手,冬天都不用戴手套,满意了吗?”
初七做了个呕的表情,召南挥手拍他脑袋一下:“小子,你还嫌弃我了。”
召南洗过手坐下,大口地吃着米饭,腮帮子鼓鼓的。
“这一天跟着武秘书跑来跑去,这家伙太小气了,一顿饭都不舍得请客,我都要饿死了。”
初七问:“那叔叔你可以自己花钱买饭吃啊,怎么会饿着。”
叶限大笑:“因为他不想给安小武饭吃。如果他花钱去吃饭,安小武跟着可怎么办?”
召南点点头:“知我者叶限也。”
初七嘴咧老大,他根本没想到召南能小气到这个程度!
“我今天去码头找了毛阿根,女儿出了这等大事,他竟然还去码头扛麻袋。”
叶限想到今天看到的毛师母,叹口气道:“他有妻子孩子要养也是没有办法,我今天去看了毛小妹,她说那个人穿着黑衣服,胸口有个牌,是铁的,我怀疑那是校徽,只是当时灯光暗,她没有看清那牌子上写着什么。”
“从身高和刺向毛小妹的力度,嫌疑人应该力气不是很大,很有可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初七则无奈地叹口气,很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今天那个毛小妹真是太可怜了,她姆妈对她一点都不好,我就不懂,这些做父母的不喜欢孩子还生孩子干嘛?毛小妹的姆妈是这样,那个冯家小妹的亲妈为了拿钱和野男人私奔下手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们怎么都这样!”
说到这里他情绪有些激动,放下筷子,眼睛红红的。
召南知道这些事触动了他内心最软弱的一块,低声安慰道:“初七你和她们不同,你父母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去做事了,并没有抛弃你,他们是爱你的。”
“真的爱我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我。”
“大人做的事,很多是艰难的乎你的想象,初七,相信我,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找你的。”
在现实面前,所有的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初七不吭声了,低头扒着饭。
叶限夹了一个很大狮子头给他:“多吃点肉,正长身体呢。”
叶限很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候,初七点点头,将眼里的泪水一股脑咽了下去。
这一顿饭吃完,初七起身收拾碗筷,叶限道:“初七,你去练琴吧,我来收拾。”
练琴二字提醒了召南,他看向初七问:“初七,昨天晚上你看到小凡的手没有,他手上有血!”
初七眼睛转了转:“是,他说下电车摔了一跤!”
“你明天去李小姐家里,设法打听一下小凡昨天弹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影响。”
初七点点头。
“等一下,小凡是谁?”
叶限有点晕。
“是和我一起在李小姐家学习的小哥哥,比我大一些吧,读中学了,他主要是学琴,不像我还要学数学和英文。”
初七边说边比划:“比我能高一点,有点瘦,长得很秀气的,像个小姐姐。”
叶限看向召南:“不要告诉我,他也穿着黑色的学生装,还带着校徽!”
召南叹口气:“很遗憾,的确是这样,我需要和武秘书调查一下小凡的家庭情况。上次你列出那四起案子都是在虹口一带生的,而这次却是在公共租界。”
第二天下午放学,初七背着书包坐黄包车来到李玲珑家。没等进门就听着里面传来叮咚咚的琴声,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能听出那不是李玲珑的琴声,小凡,一定是小凡先来了。
初七按了门铃,老佣人笑眯眯地打开门:“初七少爷啊,今天你可比小凡少爷晚了哦。”
初七走进大厅,看着李玲珑一系绿色的洋装斜靠在钢琴旁,像一棵婀娜多姿的柳树,小凡则换了一身白西装,坐在钢琴前陶醉地弹着琴,他手指上下翩飞,像飘逸的蝴蝶。
初七心里默默叹口气,他知道不用问了,这摆明是手根本就没有受伤,前天他的手上是别人的血!
一曲终了,李玲珑鼓掌道:“小凡,弹的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我都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你的了,你简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再过两年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