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绩的战马跳入到了河中之后,摔断了腿,掉到河里淹死了。
当时施绩因为战马一跪,直接从马头上摔了出去,掉到了水里,幸亏身边的亲兵七手八脚地将他给捞了起来,否则施绩很可能就溺亡了。
饶是如此,施绩也被灌了一肚子的水,两眼泛白,不住地咳嗽着,浑身上下水淋淋,像极了一只落汤鸡,别提有多狼狈了。
“施相,我们又该当如何?”陈进来到了施绩的身边,连忙询问道。
施绩抬头看了一眼陈进,没有说话,但眼神之中透出来的那股子绝望,让陈进都为之心寒。
施绩的这种表情,也陈进从来也没有见过的,以前的施绩,向来是自信而从容的,那怕在荆州遭遇到了危机的局面,和陆抗分道扬镳,施绩都一直保持着冷静而淡定的状态,没有出现任何的慌乱和畏惧。
但现在陈进从施绩的眼神之中,看到的只有绝望、无助和苍凉,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啊,现在的局面,恐怕就是神仙来了,也于事无补了。
魏军的战阵,继续坚实而有力地向前推进着,逐渐地向着岸边合拢过来,直到将最后一名吴军也驱赶到了水中,除了阵亡的吴兵之外,其他所有吴军上至将军下至士卒,全都被赶下了河。
当然,魏军的箭矢一路就没有停过,吴军虽然在不断地撤退,但弓箭兵好歹也是有一些还手之力的,双方还能勉强地对射一阵,只不过就射出来的箭而言,魏军至少可以占到八成以上,而吴军只能一两成罢了。
至于落水之后,吴军的反击就彻底地消失了,他们再没有能力威胁到魏军了,数千人挤在这条狭窄的水道之中,完全成为了魏军的活靶子。
魏军的箭矢有如飞蝗一般射向了马水河之中,两北两岸同时射击,整个的马水河就都处于魏军箭矢的射程覆盖范围之中,也就是说在水中的吴军,几乎无人可以幸免。
不断地有人中箭倒下,马水河浑浊的河水也逐渐被染成了红色,浮尸朝着下游漂去,场面极为地震憾人心。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吴军落下之后,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反击能力,那些没有铠甲和盾牌的士兵是最先遭殃的,在魏军这种密集的打击之下,死者甚众,血染马水河。
就算有铠甲和盾牌的保护,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逃肯定是逃不了的,只能是被动地站在水里挨打,躲过这一支箭,未必能躲过下一支箭。
今天的这个局面,就是一个必死之局,再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施绩仰天地长叹了一声,悲怆地道:“想不到我施绩今日就死于这马水之中了!”
施绩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人,当初在荆州的时候,他选择了和陆抗分道扬镳,就是他很清楚留在荆州那肯定是一个必输之局,陆抗的能力施绩是认可的,但敌人太强大,荆州又缺乏足够的纵深,所以陆抗准备在江陵和西陵一带阻击魏军的目标是不现实的。
当时施绩认为只有远走交州,才是吴国的最终出路。
而陆抗投降蜀国的策略也是施绩所不赞同的,施绩认为陆抗这么做,将会彻底地失去吴人之心,没有一个强大有力的朝廷,吴人就没有任何的凝聚力,终究只能是一盘散沙,陆抗曲线救国的计划最终也是难以实现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施绩在巴丘的时候,就选择了不告而别,各奔前程,后来他一路碾转南下荆州七郡后又抵达了交州,和陶基一道,扶立孙奉为帝,恢复了孙吴朝廷。
施绩所做的一切,都有着他的一个执念,那就是吴国不能亡,为了这个信念,他不远万里,碾转颠沛,那怕是失去了交州的大部分郡县和地盘,逃到了偏僻的交趾郡,也无法动摇他的信心。
西陵战事,以蜀吴联军的失败而告终,这也证明了施绩当初的高瞻远瞩,荆州根本就守不住。
但施绩也只是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尾,陆抗在西陵固然失败了,但他到达了交州,就一定能成功吗?
事实证明,施绩还是低估了曹亮一统天下的决心,那怕交州山高路遥,那怕交州千山万水,但只要是率土之滨,魏国的军队就不会放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让残吴势力再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如今施绩置身于这马水河中,看着身边的吴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他的内心之中是何其地崩溃和绝望,万里逐梦,雄心万丈,而今一切皆都幻灭,留给他的,只剩下无尽的唏嘘和惆怅。
施绩身穿着一身精良的铠甲,而且他现在身处于魏军弓箭射程的边缘,强弩之末,对他倒是构不成多少的威胁。
但此刻的吴军,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只有被动挨打的份,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人都会葬身在这条河中,无人可以幸免。
施绩凄然地苦笑了一声,一把推开了身边扶他的亲兵,伸手解开了头盔的系带,缓缓地将头盔摘了下来,抱在了怀里,冲着北边的方向弯腰而拜。
一支羽箭呼啸而来,不偏不倚地正好射中了施绩的头顶,箭矢直接就没入了他的头颅之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