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陆抗和姜维也确实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飞不了我,想要生存下去,唯有同舟共济,休戚与共,才有可能共渡难关。
如果他们二人之中的一人一旦有投机取巧,私心作怪的话,那么他们这个所谓的联盟很快就瓦解冰消,被魏军所各个击破。
精诚团结,齐心协力才是他们现在不二的选择,陆抗对姜维大公无私的举动连连称赞的同时,也暗暗地下令,要吴军各部全力配合姜维的命令,全力以赴来应战魏军。
如果说陆抗降蜀没有点小心思那是假的,陆抗降蜀,实属迫不已,而且并非是为了他个人的荣华富贵,如果仅仅是为了他个人的富贵以及家族的利益,陆抗大可举荆州而降魏。
以曹亮善待降臣的惯例,陆抗降魏之后,也不失公卿之位,陆家的后代儿孙,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陆抗心怀着复国之梦,自然不会轻易地去投魏国,他真正想要复国的话,单靠个人的力量也是不足以成事的,所以投降蜀国,依靠蜀国的力量来成就他的兴复大业,才是陆抗的终极目标。
所以说,陆抗降蜀,也未必是真心实意的,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借蜀军之力,击退魏国,然后再驱逐蜀军,兴复孙吴。
本质上来讲,陆抗其实就是诈降,甚至陆抗还有让姜维的蜀军给他挡刀,自己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的意图。
但看到姜维如此兢兢业业公而忘私的举动,陆抗内心之中不禁也有些惭愧之意,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格局有些小了,现在他们面临大敌,只有在击退敌人的情况,才有资格各谋各路,如果现在就心怀二志的话,只怕他们都惨败于魏军之手,什么兴复大业,最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为了掩饰自己的愧意,陆抗特地命人置酒席,请姜维过来赴宴。
姜维听到了陆抗设宴宴请自己,不禁有些纳闷,这非年非节,而且是大敌当前,前线的战事正酣之际,陆抗怎么会突然地宴请自己呢?
为了顾及颜面,姜维也不好拒绝,于是前来赴宴。
陆抗并没有在府邸之中设宴,而是临江的城楼上设下酒宴,把酒临风,极目远眺,长江自三峡而出,就同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奔腾而下,激流勇进,卷起千堆雪,这边的风景别样好。
“幼节,今日如何有如此逸致,邀某临江饮酒?”姜维落坐之后,微微一笑道。
陆抗亲自给姜维斟了一杯酒,道:“听闻司马骠骑在猇亭成功地阻击了逆魏军队,令其一月之内,寸步不得向前,西陵得以保全,全都仰仗大将军的英明决断,某代表西陵父老,敬请大将军之辛苦,今日特备薄酒,愿与大将军共浮一大白。”
姜维哈哈一笑道:“幼节过誉了,守土抗敌,人人有责,何言辛苦二字,不过既然是幼节相请,到是恭敬不如从命,来,我们共饮此酒,一醉方休!”
这些天来,姜维一直在紧张地操劳着,诸多的军务都需要他亲自来署理,忙得早已是天昏地暗了,别说是喝酒了,就算是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多少。
今日难得陆抗宴请他,加上前线传来了好消息,姜维心情愉悦,正好可以放纵一番。
两人举酌而饮,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几十杯酒便下肚了。
陆抗招待姜维的,自然是窖藏多年的好酒,入口绵柔,但后劲很大,两人不知不觉,都有些喝高了。
自从会师西陵之后,繁杂的军务压在两个人身上,片刻都不得清闲,今日好不容易醉上一场,两人喝着喝着,便有些忘乎所以了,陆抗更是引吭高歌,扶着城垛高歌一曲,声音回荡在江面之上。
而姜维则是满脸通红,呆坐于席上,睡眼惺忪。
周围的士兵不禁是暗暗发笑,原来威仪十足的大人物喝醉酒之后,也是一样的放浪形骸,只不过他们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只能是远远地观望着。
陆抗迷离着双眼,望着江面,忽道:“今天这江面之上,为何有如此之多的云帆,难不成是某眼花了不成?”
姜维嘟囔了一句,道:“当然是你眼花了,那些船帆,可都是逆魏战船上的,如何驶来西陵?就算他们来了西陵,亦是无用之功,何足虑也?”
陆抗嘿嘿一笑,遂不以为意,回身来到了桌前,再次举杯,真得准备来一个一醉方休。
此时的江面上,魏军的战船云集,正飞快地向着西陵驶来,千帆密布,气势浩荡。
在城头上的蜀军早就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按理说,这个时候应当将这个紧急情况飞报给姜维和陆抗才是。
不过蜀军诸将正欲禀报,却发现姜维和陆抗此刻俱在西陵临江的城头之上,他们没有理由不会亲眼睹魏军战船来犯的场景,所以打算上前禀报的蜀军也就打了退堂鼓,这个情况,他们真得是无需禀报的。
陆抗自己有眼,而且他还爬在了城墙上,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他已经眼见为实了,又何须耳听为虚,所以那些蜀军很快便放弃了通报的念头。
而陆抗反倒是怀疑自己的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