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却是看得很开,因为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一点都不意外,如果司马师被砍了头,那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
曹亮劝慰夏侯玄不必想不开,有些事情是自己能力之外的,不是由自己所能掌控的,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尽心尽力了。
夏侯玄痛哭流涕,说他至死也不会忘记妹妹那无法瞑目的眼睛,他经常地会做噩梦,梦到妹妹幽怨凄楚的神情,这次没能给妹妹报仇,他心中有愧啊!他和司马师不共戴天,终有一天,他要亲自手刃仇人,为妹妹报仇雪恨。
这一夜,夏侯玄是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司马师婚礼上引发的轩然大波也逐渐的归于平淡,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变成了其他新鲜的话题,这件事自然也变得淡漠了许多。
但司马师还被关在廷尉府的大牢之中,曹爽和司马懿暗中较劲,双方的博弈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虽然夏侯玄累次地建言,要司马师杀人偿命,但曹爽没有答应,因为一个死的司马师对他而言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只要司马师活着,就有逼着司马懿让步的可能。
对曹爽来说,杀不杀司马师无足轻重,他看中的,是如何从司马懿手中抢夺更多的权力,这个时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曹爽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而司马懿的老奸巨滑,却不能让曹爽尽心如意。
虽然司马懿救子心切,但他表现出来的沉稳和平静,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司马懿很清楚,曹爽肯定在这件事上会狮子大开口,拿司马师的性命做要挟,甚至有逼着他致仕的可能。
这一点司马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他可以交出手中一部分的权力,但他决不会任人宰割,也决不会退出洛阳朝堂。
因为司马懿很清楚,一旦离开这个权力的核心,他所掌控的一切就会变成过眼的烟云,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他现在所需要做的,除了隐忍,就还是隐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有可能成就非凡之事。
司马懿也知道,曹爽扣着司马师不放,目的就是要和他谈条件,如果真是要为了给夏侯徽报仇的话,那早就把司马师给杀了,那还会有这么多废话。
所以司马懿也不太着急,虽然说司马师在大牢里吃点苦头也免不了的,但绝无性命之忧,司马懿也就这么和曹爽耗着,守着自己的底线不放。
耗了这么几个月,从盛夏耗到了深秋,曹爽似乎没有了什么耐心,司马师就这么关着,杀不能杀,放又不能放,曹爽真的有些无奈了。
直接把司马师杀了曹爽倒不是不敢,可问题杀了司马师对曹爽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和司马懿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这显然是违背曹爽的初衷的。
曹爽原本计划着通过这事逼着司马懿致仕,撵他回老家,但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有朝中的一干老臣支持着司马懿,曹爽就算真想动他,也绝非易事。
所以曹爽到了最后,也只得降低要求了,对着前来说和的大臣,曹爽暗示只要司马懿交出禁军的军权,他便可以放司马师一条生路。
司马懿估摸着这也是曹爽的底线了,想救司马师出来,自己一点代价都不付出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曹爽现在急欲控制中军五营,自以为只要把洛阳的所有军队都抓在手里,便可以大权独揽,为所欲为,那便趁他的心如他的意。
于是司马懿在一个适当时候,向朝廷提出了辞去中坚中垒两营统领的职务。
明帝曹叡在临终前将曹爽和司马懿安排为辅政大臣,为了起到相互制衡的作用,将中军五营的人马一分为二,武卫、游击、骁骑三营由曹爽统领,中坚、中垒二营由司马懿统领,等于是两人各掌一半的兵权。
曹爽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身居高位之后,渐渐地发现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司马懿功勋着著,威望甚高,虽然是次辅大臣,但在许多的人眼中,反倒比他这个首辅大臣还更得人心。
这让曹爽感觉很不爽,所以他才一再地设计,试图想要架空司马懿,独揽大权。
把司马懿抬到有名无实的太傅位子也好,在尚书省中军之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也罢,但真正让曹爽比较忌惮的,还是司马懿手中的握着的中坚中垒二营,司马懿手握兵权,让曹爽是寝食难安。
这回司马懿主动地放弃了中坚中垒二营的统领之权,接着王肃也辞去了中护军的职务,曹爽大喜,总算在司马师的案子上面松了口。
接下来的操作就是水到渠成了,李胜在审理司马师一案之时,“忽然”有人主动地来投案自首,承认当年毒杀夏侯徽是他所为。此人自称是司马府的家丁,因为偷窃府里的财物被夏侯徽发现斥责于他,于是怀恨在心,投毒报复,毒杀了夏侯徽。
对于这份漏洞百出的证词,李胜连详查都未详查,便予以采信。既然有人顶罪,司马师自然是被无罪释放,在初冬第一场雪的雪花飘飘洒洒之中,司马师离开了廷尉府的大牢。
对于司马师被无罪释放,最为不满的自然是夏侯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