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陈太生日,正值周末。
一大早,明叔就派人将各品牌的换季新款送到深水湾,以供梁微宁挑选。
实则,她心思并未在衣服上。
昨晚熬夜,导致整个人精神萎靡。睡眼惺忪趴在陈先生怀里,有气无力控诉:“等会儿去太平山,你让我怎么见人。”
轻笑。
男人靠坐床头,一手抚着小姑娘头发。
慢条斯理翻阅文件,低声给出建议:“穿旗袍,领口可以遮挡。”
“不要。”怀里人拒绝。
“那就放宽心,别在意长辈眼光。”
“......”
梁微宁愤懑不平,小嘴嘟哝:“害羞的又不是你。”
话落,纸张翻动停止。
她下意识抬头,未及开口,见陈先生已放下文件,用手撩开她散落在颈间的长发。
痕迹一共两处,很明显。
妹妹仔昨晚不乖,故意挑衅,换来一顿狠狠‘教训’。
指腹温柔碾过皮肤上的红印,陈敬渊既心疼又好笑,“吃完饭上点药,我让明叔想办法。”
“他有办法?”
“试一试。”
哦。
自己作孽,让管家费脑,这就是陈先生的强盗逻辑。
明叔又非万能。
事实证明,还真行。
八点左右,国际品牌kast旗下一件高定小黑裙送到梁微宁面前。
半高领薄纱设计,既不会有束缚感,又能起到遮挡作用。
果然。
永远不要小瞧一位年过五旬,且行走在时尚边缘的高级管家。
要知道,陈先生三十多年的吃穿用度,全都经由明叔一手操办。以上诉求对他而言,简直太容易。
抵达太平山,刚到十点。
今日宴请的宾客不多,悉数是陈太闺中好友,其中便有章氏集团夫人,随同一起上山的,是其大女儿章若晗。
作为工薪阶级,梁微宁鲜少经历这种场合。
没经验,却不代表着一定会失礼。
天生气质使然,加之有陈太在旁帮衬兜底,即使普通家庭出身的小姑娘,亦不逊色在场每一位名门千金。
“梁小姐和陈先生相识多久?”
提问者是章夫人。
无论出于何种心理,毕竟章家苦心经营多年,一直想把大女儿送进陈家,如今半途杀出个女秘书,心有不甘很正常。
没曾想,小姑娘却落落大方,直言道:“算上第一次见面,距今有六年零十个月。”
六年多?
众人面面相觑。
按时间推算,两人邂逅时,女方刚满十八?
梁微宁埋下烟雾弹,也没打算解释,恰巧元叔过来说,牌室已布置妥当,请夫人们移步后院。
陈太朝管家投去赞许眼神,知道这老家伙是掐准时机出场,替小姑娘解围。
必定是书房那位的授意。
不难看出,未来儿媳小小年纪,却已深得陈家人心。
而今又新增一层身份,董事长的棋友。
选择跟圈内夫人打牌,还是去书房下棋,陈太无需多问,便能预知答案。
一群人朝后院走,章小姐留在最后,叫住欲要离开的梁微宁。
场景熟悉。
对方递来演奏会邀请函,温婉笑了笑:“这次是两张,祝福你们。”
伸手接过。
低头扫一眼日期,正逢本月末,地点在港区文化中心/音乐厅。
章小姐以礼相待,梁微宁自然也和气。
收下邀请函,言明如果有空,一定会去现场。
“陈先生同意吗。”
尽管不合时宜,章若晗仍旧鬼使神差问了句。
担心被男人知晓这件事,会误解她别有用意。
世家闺秀,骨子里是清高的,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死缠烂打,可怜又可悲。
梁微宁并未过多揣测对方心思,只说:“暂时不确定,我先征询陈敬渊的意愿,是否要去,全凭他做主。”
“我以为,陈先生无论何时都会纵着你。”
女孩弯唇浅笑:“但有些事,必须听他的。”
比如,要不要去参加女性追求者的演奏会。
轻描淡写一句,自信又豁达。
这才是他钟意的人。
话已至此,章若晗堆积在心里的郁结散开,彻底释怀。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如何强求,也终将无果。
真理永远存在。
只是这世上,被执念困住的人太多,且愿意走出来的,寥寥无几。
章若晗很幸运。
至少,她还有机会重获新生。
生日宴结束,已下午两点。
送完一众宾客离去,陈太带着小姑娘往前厅走,并传达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