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平此时就坐在何山办公桌对面,“老领导,上午张涛在公告栏闹出的事儿,您知道了吧”
何山慢条斯理地往杯子里放上十来片茶叶,再冲水进去,欣赏着茶叶在水里慢慢舒展的景色,“怎么不知道。那个小刺头,可真让人头疼啊。”
黄平嗤笑着,“他就是眼馋销售科的名额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再说了,他依仗的无非是他爷爷那点儿老人脉,也不想想他爷爷退休这么些年了,再深厚的人情迟早要被消磨干净。”
何山对张涛的印象也是趋近于零,“他要有那个脑子,就不会是这种只知道蛮干的风格了。还有你,”他板着脸,“以后少往我这儿跑。你现在的直属领导是江厂长,该请示该汇报的也是江厂长,你一天到晚往我这儿跑,江厂长心里会怎么想。”
黄平嘴角够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老领导,也就在您这儿我才敢说,纺织厂对您可太不够意思了。没有您,纺织厂的销售情况能这么好”
“结果呢,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年轻调过来,直接就把您的分管职责都给削掉了。别说您了,我都忍不下去。”
何山摆摆手,“行了,少说题外话,顾全大局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别拿你的小心眼把事情给想偏了。江厂长那儿,我看那个彭志跑得可太勤快了。你也不能落后太多,这样,就这几天,你赶紧去找江厂长汇报工作去。”
黄平不情不愿地,“知道了,我过几天就去。我是真心为您不值当。”
两人东拉西扯了半晌,黄平才从何山办公室出去。
刚出门,就和往办公室走的江年和管欣遇上了。
黄平干笑着,“江厂长,管秘书,这是从哪儿回来啊江厂长,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当面跟您汇报工作。”
管欣撇撇嘴,心想你这话是敷衍谁呢,谁稀得你汇报工作。听你汇报,不如看计划销售科的文件来得更快更实在。
江年对计划销售科没啥兴趣,不过分管科室的负责人要来汇报工作,也不好往外推,“要不现在”
她是想着拣日不如撞日,这段时间她挺忙的,而且刚才郑厂长找她过去谈话,暗示了张涛那个刺头的存在,看样子是想把事情推给她解决。
江年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不就一个刺头嘛。这个流程她可太熟悉了,先讲道理,道理讲不通,那就上拳头。
总之先道理再拳头,她可是遵循了先礼后兵的处理原则。
她回答得太干脆了,直接把黄平给懵住了。
黄平也就是嘴上客套客套,心里可没想过要正儿八经给江年汇报工作,这下子,他算是被赶上架了。
可不管怎么样,江年是他现在的直属领导这个事实摆在眼前。他发出了邀约,江年应下了,他总不可能跟江年说他现在没空不如改天吧。
他现在还真有空,或者说他一直都不怎么忙。没错,计划销售就是这么熟能生巧的任务。
江年看着黄平,管欣也看着黄平,尽量控制住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看黄平半晌没回答,江年沉着嗓子,“黄科长有事要忙吗”
黄平后背心开始冒冷汗,笑容越发勉强,“没有,我有空。就现在吧。”
江年吩咐管欣,“去给黄科长泡杯茶来。”
管欣答应着,“好的,江厂长。”
黄平蔫头耷脑地跟在江年身后进了江年的办公室,江年走到桌后面坐下,“黄科长,坐吧。”
等黄平坐下后,江年翻开笔记本,拿起笔,“那就从今年年初的情况开始说,顺便把近三年同期的情况分析一下,看看哪些部分提高了,哪些部分落后了。”
她一条一条地说,每说一条,黄平后背心的汗都多冒出一些,双手不由地揪着裤子,越攥越紧。
管欣把茶杯端过来时,就看见黄平把裤子抓成了一团,明显紧张到不行。
这位黄科长,就这么点道行,这么点心理素质,平时上蹿下跳得哪儿都能见着人,一到汇报工作了,离开了文件就一问三不知。
尤其是和对外销售科的彭科长比起来,差距不要太悬殊。
黄平的出汗部位已经蔓延到了额头上,江年就像是没看见,一味地催促,“黄科长,说说吧。”
他都快急死了。以前汇报工作,他都是直接照着文件上总结的念出来就完事,何厂长也没为难过他,导致他根本没有脱稿汇报工作的能力。
眼前这位年轻的江厂长,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他都快哭出来了,她还在催促。
黄平恨不得地上立刻开一条口子,他好钻进去不出来了。
以后得躲着点这位江厂长。
江年合上笔记本,用笔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每一次的敲打,都像是在敲打着黄平脆弱的自尊,“黄科长,你这样可不行啊。作为一个重要科室的负责人,你不能够只依赖纸面上的信息,你要做到心中有数,随时都能更新数据才行啊。”
“今天是你说要找时间汇报的,我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