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鄙夷道,“赵贤忠果然是个不忠不义的东西。”
高敏眼眸红红,“不光萧氏阖府被灭,就连萧氏的家臣,高家,余家,张家,梁家也尽数被灭。”
他恨道,“只余下我们这些同赤影卫在一处训练的孩童,和远在盛京里做暗桩的余思源梁红英夫妇。”
扶摇问道,“那当年的萧野,在皇宫里插暗桩,又暗养赤影卫,难道真是为了篡位”
高敏冷笑道,“本来便是燕氏窃了萧氏的江山,主公不过拿回自己的东西。”
扶摇点点头,“那之后呢谢蕴极用自己儿子的命,换了萧景安逃出生天”
高敏皱眉看着扶摇,“暖暖,谢蕴极是你父亲,也是反燕义士。换了主子命的是你二哥谢初时。”
扶摇讪讪笑道,“好。父亲,二哥。你继续讲”
高敏叹了口气,思绪又回到那年,父亲把五岁的他送到暗庄里,交给大哥高敬。
扶摇插嘴问道,“你大哥不是高敞”
高敏道,“高敞是二哥,我们兄弟四人,大哥高敬、二哥高敞一直在暗庄里,同赤影卫一道训练。”
他垂眸道,“我因为顽劣,被罚不准去喝喜酒,反而躲过一劫,我三哥高敛跟随父母去喝喜酒,都未能幸免于难。”
“张家只剩张千这一个独苗苗,梁家也只有梁红英,余家还有余思源、余思潭和余征。”
扶摇做出非常沉痛的表情,“节哀”
高敏抽了抽鼻子,眼睛又看向窗外
萧府,一夜被屠尽满门,54条人命。
消息传到暗庄时,已是第二天。
那日庄子里的大人们都去喝喜酒了,也一道被赵贤忠屠了。
暗庄里剩下的,年纪最大的是十七岁的余思潭,还有十六岁的高敬、十五岁的张千和十二岁的高敞。
当时训练赤影卫不过五个年头,赤影卫也大多是半大的孩子,分为四队,分别以松竹梅兰命名,这名字据说是萧夫人想的。
余思潭带着上万个大些的十几岁孩子,冲到总兵府要报仇。
然而赵贤忠早有准备,十几岁的孩子没有他心眼儿多,硬是着了道,中了他的火炮埋伏,死伤了大半。
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奉萧野为主的前朝余孽们,见萧府已灭,又只剩些半大的孩子,一时竟然都噤了声。
剩下在庄子里训练的孩子们,不过十岁上下,走投无路之时,谢蕴极寻上门来,暗中把高家余家张家的几个大孩子带走商议。
这时几家孩子才见到了逃出生天的萧景安。
萧氏子未死,还带着玄龙图,那赤影卫便依然有主。
谢蕴极便做主烧毁了暗庄,又另寻了一个深山庄子藏赤影卫。
余思潭年纪最长,便抱着萧景安,带着一众半大小子隐入深山苦练,以待有一天,找赵贤忠、找燕氏复仇。
谢蕴极时常来探望,送些物资。
可未等到能报仇那日,赵贤忠便因立了此功,而举家迁往盛京,官至总督。
扶摇听得入神,又托着脸问,“那最后怎么又追到盛京来了”
高敏苦笑,“原本是想暗中养大势力,再一举反攻朝廷的。这些事儿,谢公每每来访,也多有谋划。”
“当时山里,除了余大哥和我家大哥大些,都是一些孩子,能和谢公商讨事情的,也无几人。谢公常常说要厚积薄发,静待时机,力求一击必中。”
扶摇问道,“那谢公,呃,父亲,为什么要反燕呢”
高敏道,“那是因为你母亲,当年艳冠江南的苏娇娘。”
高敏对上扶摇清澈如水的眸子,这丫头能生成这般模样,确实非得是苏娇娘所出。
他娓娓道来,“苏娇娘,原是宜州知府的女儿苏沅芷,当年燕氏篡位,苏知府气节高重,称忠臣不事二君,宁死不从,还大骂燕氏窃国无耻,因此被抄了家,砍了头。苏沅芷便就此沦落风尘,成为当年艳冠江南的花魁苏娇娘。”
“当年秦淮两岸,对她趋之若鹜、愿散尽千金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可苏娇娘肖其父,重气节,娇弱女儿偏长了一身高洁硬骨。”
“她对外称,若想赎其身,终生不事燕,否则便要三尺白绫,香消玉殒。”
“出身福州、同萧野交好的谢蕴极,便因此入了她的眼。”
“谢蕴极家业颇大,又是独子,时年已富甲福州,他重金给苏沅芷赎了身,又许以正妻,爱如珠宝,言听计从。”
“苏沅芷恨燕氏入骨,便每每怂着谢蕴极暗中资助反燕义士,萧府被灭时,也是她愿交出次子换取主子性命。”
“非但如此,她还将长子谢初昀也送到山上和我们一起训练。”
“而且”高敏看着扶摇,嘴里有一瞬的犹豫。
扶摇睁大求知的眼睛,紧追着问,“而且什么”
高敏瞟了一眼帘子,声音略低了些,“而且,她还将长女谢初晴许配给主子为妻。”
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