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便否认三连。
怪事。
在面对相蕴和的指责时,他磕磕巴巴,感觉舌头不是自己的,一句话在肚子里过了不知多少遍,但就是说不出来。
可当面对不是相蕴和而是其他人的气急败坏时,他的牙尖嘴利便再一次上演,自己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
“我什么时候不把相蕴和当朋友了”
商溯立刻反驳,“我若不把她当朋友,会帮她守方城”
“会送她那么多的粮食,让她父亲在中原之地彻底站稳跟脚”
“会不远千里来到济宁与商城,绞尽脑汁把这两座城池从朱穆兄弟手里夺回来送给她”
“不是朋友会为她做这些事情”
“我对她,就差肝脑涂地把心剖出来送给她了”
姜七悦听得一愣。
还真是。
若仔细掰扯起来,这位性格古怪的顾家三郎对阿和确实没话说,又守城又送粮又送城的,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第二个。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大对。
对阿和好,便能欺骗阿和了吗便能劫阿和的营地了吗
对一个人好,难道不是盼着她更好吗
哪有一边打着对她好的名义一边欺骗她伤害她
姜七悦越想越糊涂。
但她是个直爽性子,想不明白,便不去想,梗着脖子道,“那、那你也不应该骗她,更不该来劫我们的营地”
商溯瞬间闭嘴。
这事儿的确是他理亏来着。
抬头看相蕴和,小姑娘面上仍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黑湛湛,一眨不眨看着他,几乎把我在生气刻在眼睛里。
“”
就很难办。
但商溯从不是会被困难压垮的人,相蕴和不开心,他便继续哄,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哪能去怪相蕴和对他没有好脸色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商溯曲拳轻咳,磕巴着向相蕴和解释,“我有想过把身份告诉你,但是,但是怕你生气,就没敢告诉你。”
相蕴和面无表情。
狡辩,接着狡辩。
不想告诉她是假,想看她因他的身份揭露而震惊时的精彩面容才是真。
她太了解这位性格恶劣的贵公子,她敢打包票,他最初打的就是戏弄她的主意。
当然,相处久了,处出了感情,他那点戏弄变成了忐忑也是真。
商溯看了一眼相蕴和,又飞快收回视线,低头瞧着指着自己脖颈的枪尖的纹路,无比懊悔自己的幼稚举动。
“我在京都的时候便想把身份告诉你了,真的。”
商溯别别扭扭道,“可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我若说了,没得叫叫别人看你的笑话。”
“看你待我这么好,我却连我是谁都不告诉你。”
“不仅不告诉你,还把这件事瞒了这么久,瞒到着实瞒不下去,才不情不愿说给你听。”
“我不想让旁人看你笑话。”
商溯慢慢抬起眼,看着面前小姑娘,“我就是,就是想让你好好的,开开心心做新朝的小公主。”
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大概是深渊向往月光,希望月色永远皎洁,永远熠熠生辉,永远高悬九天之上。
那是深渊终其一生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便只好让自己心头的那一抹月色做到。
月儿皎皎,有些许光亮落在他身上。
他抬手看着指尖的月光,便觉得深渊地狱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相蕴和沉寂面容上有了一丝波动。
商溯看不太懂,只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抿了下唇,声音比方才低了几分,“于是我便想着,多为你做几件事,等你知道我身份之后,看在我为你做的事情的面子上,或许就不那么生气了。”
“如果你还是在生气,那,那我再为你做些其他事情”
商溯拧眉想了一会儿,问相蕴和,“你还想要什么”
“钱”
“权”
“还是土地与城池”
“只要你想要,我便都送给你。”
商溯认真说道,“只要你不要生气便好了。”
相蕴和眼皮轻轻一跳。
恍惚间,她想起商溯前世的死法。
一代战神没有死在战场上,更不是被人兔死狗烹,而是只身赴死,为救一人。
他从来如此。
政治素养低到令人发指,言辞刻薄让人想跳起来打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未被阴谋算计浸染的清澈单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恨不得把整颗心送出去。
他从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却是一把好刀。
相蕴和静了一瞬。
“可我就是很生气。”
相蕴和说道。
假的。
在他坦诚相待,把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她已经没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