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纯全身一震,几乎要摔下马去,还是任逸绝一把拉住缰绳,稳住二人身形。
“怎么”任逸绝关心道,“是伤到何处了吗”
崔景纯几乎胡言乱语“不不是”
另一旁的崔慎思也催马赶来,与千雪浪一左一右夹着崔景纯并行,满面担忧“景纯,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崔慎思话才说完,瞧见任逸绝驭马前行,其风姿潇洒优雅,实难言说,若非他搂在怀中的是与自己一道长大的崔景纯,堪称一对璧人。
也许是因为太过熟悉,崔慎思心中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古怪,不知该如何表达。
崔景纯却没想这么多,心中激动之情难以压抑,禁不住道“十五年前,郦城城西的一条巷子中,任前辈可还记得遇见过一个六岁的幼童”
“十五年前”
任逸绝自听见名字时已认出他来,但仍故作踌躇,含笑回应。
“确实是有个心气甚高的小娃娃。他似是与家人离散了,又甚是戒备,我便买了碗饭请他吃,他却索要我的名字,若我不给,就不肯吃饭。”
崔景纯脸上一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羞赧“任前辈,当年郦城的一饭之恩,我我心中永远铭记。”
“原来任前辈就是”崔慎思讶异道,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还真是有缘。”
崔慎思身后的那名年轻弟子许是因为年纪还小,性情也活泼些,他本是萎靡不振地靠在崔慎思身上,闻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如此说来,任前辈已救了少城主两次所谓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看来少城主此番是要涌江相报了。”
“什么涌江相报。”崔慎思举起剑来,轻轻用剑柄敲了下那年轻弟子的脑袋,“我看你是真要想想怎么对二位前辈涌泉相报。”
任逸绝微微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任某此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当真有什么功劳,也是玉人之功。”
这话便将众人目光引到千雪浪身上。
千雪浪头戴帷帽,身后是昏迷不醒的殷无尘,他虽是不声不响,但众人见着他时,总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恐慌。
这恐慌既是对实力的认可,也有天性上的恐惧之情,正如幼兔偶遇雄狮,纵然雄狮帮忙咬死了饿狼,也并不妨碍这恐惧的转移。
“他们的感激,我并不稀罕。”千雪浪淡淡道,“任逸绝,你也感激我么”
听闻此言,众弟子不禁面红耳赤,却也知是实情,以千雪浪如此实力,看不起他们这些小辈也属常情,又悄悄竖起耳朵,听二人交谈。
“哎,任某怎能不感激。”任逸绝无奈,“玉人又有什么问题要问”
千雪浪道“方才你我同行,为何不许我立刻出手”
此言一出,众弟子无不愕然,皆生出满腹的疑虑,可少城主刚认下这幼时的恩人,众人又才受了救命之恩,因此千万个疑问就在嘴边,却无一人出声。
任逸绝看他们的神色,哪能不知这群少年人在想些什么,心中不由一叹玉人啊玉人,你心若冰雪,却不知道红尘繁杂,这话真是害我好一番解释了。
“我们二人来时,见虎妖作乱,并不知他是血魔。”任逸绝道,“只知他有可能伺机而动,是也不是”
千雪浪道“我又没问这个。”
他语调冰冷,却无人敢质疑话中真假,弟子听了这番话,心中稍觉松快了些。
“之后我见虎妖涨皮而破,才想到是血魔的陷阱。”任逸绝又道,“以血魔之残忍凶性,玉人与我同出,他心知必死无疑,那么玉人认为,他会怎么做”
千雪浪沉默。
众弟子却如听师长授课一般,得此考问,皆纷纷冥思苦想。
崔慎思垂头思索片刻道“困兽犹斗,更何况血魔,他必定他必定”
他忽然恍然大悟,惊呼一声“为奋战到底,血魔必定多杀几人,他那邪法诡异,正好补充。”
至于补充什么,如何补充,已不必多说。
“不错。”任逸绝轻声一叹“那几名弟子已死,可你们犹生。殷无尘与我交过几次手,此人胆大心细,又甚是骁勇,若是迫他太紧,他必存鱼死网破之心,纵然杀不了我,也定会将你们统统杀死。”
千雪浪道“所以,你以自己为引,又以言语拖延,就是为了让他吸收血肉,愈合伤势,保留一定的实力。如此一来,血魔必将你先视为目标,纵然我再出现,他也必定心存侥幸,觉得能够逃生。”
“玉人果然聪慧。”任逸绝道,“那几名弟子已死,虽然可惜,但死后还能挽救生者的性命,也不算白费。”
千雪浪沉默片刻,又问“可你怎能肯定,血魔会按照你的心意所想”
“非是血魔按照任某的心意所想,而是任某按照血魔的心意所想。”
崔慎思喃喃“按照血魔心意所想”
任逸绝笑道“任某无端出现救人,血魔必定生疑,要么猜崔城主就在附近,要么猜任某是假借崔家名头诈他。”
千雪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