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缓缓道:“皇后如今远在淮北,本宫受陛下嘱托主理六宫,今日有桩事需麻烦许校尉。”
“请贵妃吩咐”
“将殿外这些暗通外臣的腌臜货色杀了,找个僻静地方,别见血,免得污了宫室.”
话音一落,众人齐齐看向蔡婳,尽皆是惊愕神色。
那王尚宫脸上的委屈瞬间化作了恐惧,就连已事先知晓了些内情的铁胆也一脸意外。
茹儿更是不明所以.宫里闹鬼,娘娘杀人作甚?
小乙也没有第一时间领命,继续抱拳站在原地,却听蔡婳幽幽道:“前廷的争执已传导至后宫了,殿外众人仆装神弄鬼,意图对陛下不轨。前廷怎办,皇上说了算,但这后宫.却容不得有人在本宫面前上跳下窜!”
偌大深宫,二十多条性命,消失的悄无声息。
这个清晨的福宁宫,格外安静。
殿内众人似乎都被吓傻了,半晌没一人说话,最终,还是坐在一旁的铁胆率先开口道:“她们.果真暗通外臣了?”
面对铁胆的质疑,蔡婳回了一个白眼.好像铁胆的问题很傻似得。
铁胆吃瘪,不由又问道:“那怎不让人好生审问一番?”
“这种事,是诛九族的大罪,她们谁敢承认?再说了,咱也没证据.”
没证据?你也好意思说
今日这事,大大有违铁胆三观,她有点生气,便就此不语。
旁边,一度陷于极大恐惧中的王尚宫此刻才灵魂附体,不由得冷汗岑岑而下昨晚,李彤史还带了几名宫女请她吃酒呢。
今日此时,她们便踏进了鬼门关?
王尚宫偷偷抬眼瞧了蔡婳一眼,只觉她从小看大的三娘子那张妩媚狐脸,此刻竟如同索命恶鬼一般可怖。
她以前在蔡家,最多不过替王夫人管管下人、分配一下洒扫差事,既没有政治嗅觉,也不懂蔡婳方才说的前廷争执已传导至后宫是甚意思。
此刻她惟一的想法,便是离蔡婳越远越好,“娘娘.方才,方才娘娘说要老身回乡养老,老身确实年纪大了,办不好差事了.谢娘娘垂怜.”
蔡婳闻言,倒是露出一抹温和笑容,“王嫲嫲待会去西苑找我,你为我家操持大半生,我为你备些财帛,免得嫲嫲回乡后为吃喝发愁。”
“谢娘娘厚意,老身攒了些钱,老家三个儿子也都成家立业了,能养活的了老身财帛便不用了,老身回去收拾一下,今日便走”
说罢,王尚宫又是一礼,告一声退,逃也似的离开了福宁宫。
蔡婳望着王嫲嫲狼狈但快速远去的身影,有片刻失神,随后却对月容道:“去西苑寝宫取两千贯货票,务必让王嫲嫲带上。对了,回淮北路途不近,她带着这么多钱不安全,月容出宫找马行街南北商行的苗奎苗掌柜问问,近两日可有商队北上,带上王嫲嫲”
月容领命离去。
茹儿的侍女云栽望着地面,心里却十分疑惑方才贵妃说杀人时,毫不犹豫。
此时却对一名老仆关怀备至蔡贵妃身体里,简直像是住了两个人。
殿内再度陷入沉默,蔡婳左右看了看,却见那云栽低着头看向地面,大气不敢喘;茹儿时刻在留意着她,见蔡婳看过来,赶忙挤出一丝讨好笑容。
而铁胆,则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怎也不肯和蔡婳有眼神交流
蔡婳忽道:“现下,是不是觉着我很可恶?”
铁胆继续看着前方,不吭声。
茹儿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娘娘这般做,一定有娘娘的道理。”
而那云栽,直接吓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蔡婳见状,不由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笑容,却道:“有周一朝,近二百年间,能查到生卒年份的官绅名士平均能活六十有二单七月,但周国皇帝,却大多活不到五十岁.”
“.”
铁胆和茹儿定定看着蔡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怎忽然说起了这个。
蔡婳却接着道:“皇家子嗣,更是有四成夭折,甚至比不过民间百姓家中婴儿,你们说,这是为何?”
铁胆继续保持着沉默,茹儿毕竟长在深宅,有些事没见过也听过,便小心道:“怕是后宫妃嫔争宠倾轧所致.”
“这只是其一”蔡婳点点头,又道:“周国十四帝,却历经两次绝嗣断续,帝位转与旁系.却不是后宫妇人能背得动的大锅”
“娘娘是说.”
“残唐时,军头、内侍可随意更换帝王,所谓天子,朝不保夕。周朝立国后,以残唐为前车之鉴,严防军头内侍,但那得势文臣又岂是良善之辈你等不闻周国景明年间的杵击案么?”
这杵击案,已是五十年前的旧闻了。
当年在位周帝得知江南山川河流多被士绅所占,欲将其收归朝廷,因此和百官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峙。
一年后某个深夜,周帝在龙床之上竟被一群宫女持药杵袭击,额头被药杵所破,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