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喜奢华,却知陈初最烦这等东西,一再缩减仪仗,甚至将应有的六驾马车变更为四驾,应有的八人抬凤轿和仪轿也没带。
但即便这样,贵妃的四驾凤车,依旧是队伍中最舒服的所在。
二十日清晨,各部在城南集合,准备出发。
吴君如、周芷若分别在各自娘亲的唠叨中,又接下了一兜装满零食的包袱。
众人各自的行李已统一收归一处运输,她们身上只背了一条装有换洗衣物的轻便包袱,好不容易打发了啰嗦的娘亲,两人不约而同去向了紧挨学生队伍的男学子队伍。
或撒娇、或耍赖一番后,两人的包袱都背在了彭于言和吴宴祖身上。
一同南下见世面的陈英毅,待送行家人离开后,主动走到司岚身前,两人羞答答推让一番,最终司岚的包袱也到了陈英毅肩膀上。
仍留在原地的吴大嫂见儿子这般听周芷若的话,不由酸道:“兔狲!在家让他扫个地,不是腿疼就是腰酸,如今倒好,那周家丫头一声哥哥,便丢了魂,屁颠屁颠的背了人家的包袱!”
旁边的彭二嫂也在人群眺望着自家儿子,闻声便道:“你家不亏,没看见我家言哥儿也帮阿如背了包袱么!”
“嘿”
一说这个,吴大嫂也笑了起来,只道:“待他们回来,便给俩孩子完婚吧,这年纪,干柴烈火的.”
逃户出身的妇人,一如既往说话没有一点避讳。
如今彭二嫂和吴大嫂也算蔡州城内数得着的贵妇了,身边自是围了些别家夫人,闻言有人附和两家孩子郎才女貌,也有人偷偷撇过脸,向相熟的夫人歪了歪嘴角,以示对这两位口无遮拦贵妇的不齿。
队伍中,吴君如和周芷若没了包袱,一身轻松的回到女子队伍中,却见虎头孤零零站在队伍前方。
两人不由凑上前,奇怪道:“咦,贵妃娘娘没派人请你去凤车里么?我俩还想借你的光,一同乘车呢”
虎头牵强一笑,言不由衷道:“一同走走路,也蛮好的呀。”
“一千多里地呢!走两日小腿都要肿起来”
吴君如说罢,虎头却赌气一般道:“旁人走的,我们为何走不得!”
两人听出虎头带了点情绪,周芷若便主动岔开话题道:“相宜,皇后娘娘没来送你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同样是虎头不开心的另一个原因。
以前,就连虎头参加学堂的春游,阿姐都要亲自给她准备好点心、送她出门的。
可这回.今早辞行,阿姐只交待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完了。
自小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今日这落差,怎会让她不难过。
虎头索性不说话了,吴、周两人察觉有异,对视一眼也不再吭声。
辰时三刻。
即将出发,学子队伍已在护卫的吆喝下开始整队,却见寒露急匆匆赶来,好不容易打听到虎头所在的位置,跑上前,将一个包袱塞进了前者怀中。
不待虎头相问,寒露便喘着粗气道:“自从小赵娘子十八日说了要去江南,娘娘连着熬了两个大夜,亲手做了两套贴身衣裤.”
虎头一听,眼泪便流了下来,抱着包袱喃喃道:“寒露姐姐,阿姐今早为甚不亲自给我呀?”
寒露见状,忙掏出帕子帮她擦了泪,柔声道:“我也不晓得,但在娘娘心里,相宜不比任何人轻”
寒露能瞧出,姐妹俩好像有点问题,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不清楚。
辰时中,蜿蜒数里的南下队伍徐徐出发。
六月二十五,晨间一场骤雨,洗净了临安城。
陈初站在皇城凤山楼之上,手里拿着一封刚刚从蔡州加急送来的书信,来自猫儿的亲笔信。
此信无关公务,是家中私事
“陛下,陈大人来了。”
小乙忽然来报,陈初将书信收入怀中,“请陈大人来这儿吧。”
不多时,随军南下的陈景安上了凤山楼,此处是临安高点,往西南看,是临安街景。
往东北看,则是大周后宫所在。
陈景安上来后,先朝陈初一礼,随后往东北方向看了一眼,只道:“陛下,南朝皇后妃嫔打算如何安置?”
“待柴圆仪到了,便请皇后妃嫔移出宫外吧,由她出面,要体面一些。”
周帝南窜时,将整个后宫都留在了临安.虽他早在多年前已不能人事,但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年纳妃嫔入宫却没有停止。
能挑进宫里的女人,要么貌美,要么出身官宦。
陈景安曾担心陈初会像当年进占金国南京之时那般,占了周帝后宫.这种心情,陈景安理解。
征服一国,后宫皆是战利品.当年陛下年轻气盛,那般做不算稀奇。
但那时的柴圆仪没有任何依仗,可如今的周国后宫,本就是周帝平衡各方势力的大本营,哪个女人背后没个跟脚?
陈景安不免担心由此生出些麻烦。
但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