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正在抓紧最后这点时间教导孩子们见了楚王后该如何见礼。
张氏沉默几息,浑浊眼睛中流露出少许慈祥、不舍,却转瞬即逝。
随后便听她语重心长道:“忠儿、义儿,你父为你兄弟二人取名忠义,便是要你兄弟不忘尽忠取义!当年贼子祸乱朝纲,你父孤木难支,唯有一死,报效先帝知遇之恩。可朝廷诸臣皆是奴颜婢膝、见风使舵之辈,你父以死也没能唤回他们的良心咳咳咳。”
张氏咳嗽几声,可身后那两位侍女却始终站的笔直,连抚背顺气的动作没有,颇为奇怪。
那张氏却似乎并不在意,又接着道:“幸得秦相相助,我们一家才能在历尽千辛万苦后,寻来这复仇理良机!于私来说,那贼子与你二人有杀父之仇,此仇不报,是为不孝!于公来说,贼子鸠占鹊巢,欲行窃国之实,若你二人做壁上观,是为不忠!为了不让贼人起疑,旁的顾不上了。”
所谓旁的,就是屋内那些懵懂不知、即将被张氏带进鬼门关的家人。
其实许义还有话要说.比如说父亲之死,并非是楚王所害,而是父亲自己的选择;又比如他们一路走来,经淮北、中原,各地百姓对楚王的评价他们听在耳中。
似乎到了现下,全天下只有他们一家还执拗的认为楚王是祸国贼子,这让两兄弟原本自认为为天下万民舍身取义的壮举,变得可笑起来。
不过,在母亲不忠不孝的言语鞭笞下,许义统统将这些话藏在了心里,只悄悄抹了眼泪,郑重道:“一切谨遵母亲之意!”
这句话说罢,一家人再无回头路。
张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对身后两名侍女道:“待会便仰仗两位女英雄了!”
其中一女淡淡道:“来前,我家主人早已知会,此行有死无生.”说到此处,她扫了一眼刚才叽叽歪歪的许义,只道:“倒是你家,事后莫要不敢吞那毒丸.若连累了我家主人,这世上就再没人能为许大人正名立传了!”
张氏却回头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呵呵一笑道:“我许家男子,无一懦夫!”
“张老夫人,还没收拾妥当么?莫让前头贵人等急了”
门外,传来了知客的催促。
张氏母子默默对视一眼,这才一起走了出去。
双方汇合后,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去往前殿,途中,一名冒冒失失的小沙弥不小心和许家长子许忠撞了个满怀。
待那小沙弥连连赔罪离开后,许忠手中却多了一张字条,许忠展开快速看了看,只见上头写着:殿内护卫有三,皆无兵刃在身,两名男子出身军伍,善沙场搏杀,不善近身缠斗,需着意高个女子,动手之时,可一人纠缠那名女子,另一人直取贼子,得手后再诛王妃为善。
许忠看罢,悄悄将字条转交给那两名侍女,两女看了,随手将字条塞入口中嚼碎咽下。
今日事发突然,未能按照计划入王府行事,很多事都需要临机决断。
&t;divtentadv>对方主动送上门,倒比混入王府的难度低了许多。
只是事情如此顺利,许忠隐隐不安。
耳听后方妻子仍在和弟媳兴奋的小声议论着若楚王开恩,不再计较前事,夫君能重新为官,便能搬回东京居住了
许忠心中烦躁愈甚,不由回头呵斥道:“能不能安静些!”
一句话将妻子斥得蔫了下去,许义之妻见兄长这般对待嫂嫂,不由抱不平,小声嘀咕道:“这些年,我们一家颠沛流离,如今好不容易看着些许好日子的希望,还不允人高兴一下么。”
许义闻言,强忍着没回头,以免看到妻儿时,会忍不住落泪。
待行到前殿,却见院内百姓满满当当。
搀扶着张氏的侍女,仿似无意的和人群中几名做小贩打扮的汉子,快速眼神交流。
而许忠却暗道:竟把百姓也放了进来,这样更利于某些人藏匿、突然暴起。
他知道,刺客绝不止母亲身旁的侍女,但具体有多少人,他也不清楚。
巳时三刻。
许家二十余口人在张氏带领下,齐刷刷跪在殿内。
张氏最希望的情况.陈初为在百姓面前表现大度、亲自来搀扶她的情形,并未出现。
他就那么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内,张氏不得已,只能演下去,带头朝面前这位恨之入骨的仇人叩了头。
“罪妇许张氏,同泾源许氏一家.”
张氏话未说完,忽听上首陈初奇怪道:“那位,我若没记错的话,是许家二郎吧,如今才三月,你怎热的满头大汗,可是身体不适?”
当年,陈初亲自去许家祭拜过许德让,此时认出许义也不算稀奇。
张氏闻言一惊,赶忙回头,却见跪在地上的二儿子,额前遍布汗水,撑在地上的双臂也忍不住打颤
终归只是习惯束手清谈的书生啊!
即便早已做好了取义的思想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紧张成